黄老大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一把扯住弟的脖领子，喝道：“你他娘的清楚，什么叫各方势力都在找人？都有哪些人？”
“官府的人，商行的人，码头的人，甚至咱之前的那些买主，都在满城找二赖子！”弟脸上满是慌张。
“二赖子这个王鞍现在在哪儿！”黄老大暴怒吼道。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做他这一行的，最怕碰上这样的事儿。
所以他才要求手底下的人，尽量挑外来的流民下手。
二赖子再三保证，是这姑娘是他村里的一个野丫头，绝对出不了岔子的。
现在他才发觉，这哪里是什么野丫头，这特娘的分明是活太岁啊！
“回黄老大，二赖子晚上跟几个拍花子抱童子喝零酒，跟他们回去睡觉了。”弟擦一把汗道。
“他特奶奶滴还睡觉？给把他给我拎到这里来！立刻，马上！”黄老大嘿了一声，怒声道。
“好哩！”弟应了一声转头就跑。
“哎，你等一等！”黄老大把弟给喊住。
“二赖子抓来的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弟想了想道：“还在地窖里关着呢。”
“有没有煞过威子？”
“应该，还没有吧。”
煞威子就是下马威的黑话。
一般他们抓到新货的时候，都要找茬教训她们一顿。
形式并不固定位，无外乎打骂羞辱那一套。
关在地窖里的女人们都经历过这一遭，所以才表现得那么害怕警慎。
花是因为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所以还没来得及煞威子。
黄老大松一口气，“让手底下的子注意点，先别动她！”
“知道了黄老大！”弟点点头道。
二赖子被人揪着脖领子，扔到了聚义堂的地上。
他翻身坐起来，抬头看向黄老大，“黄老大你这是咋了？”
“你娘的，你竟敢坑老子！”黄老大一脚把二赖子踹翻在地，咬牙切齿道。
二赖子揉了揉被磕破皮的胳膊肘，一脸委屈道：“我啥时候坑黄老大你了？这其中是不是有啥误会啊？”
“误会？”黄老大上去又是一脚，“我问你，你今带来的丫头到底有什么来头？”
“丫头？花呀？”二赖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他硬着头皮道：“那也能有什么来头，她就是我们村一野丫头。”
“你特奶奶滴还跟老子打马虎眼？野丫头？野丫头能搅动城里半边？”
黄老大被气乐了，“彪子，你去把我那刀拿来，我先把这子手给剁一只下来，以后让他去跟三九去做残活儿去！”
残活儿就是采生折割。
一般是通过劫持或欺骗获取儿童，故意将孩子打并毒哑，甚至用动物皮伪装他们，使其成为乞讨工具。
也有极少数会用成人来采生割折。
二赖子一听这话，吓得连连磕头，哭嚎道：“黄老大，不要啊，我，我全都！”
黄老大拎着刀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花家里真的只是种地的，”二赖子见黄老大面露不耐，忙继续道，“不过他有个堂哥挺邪门的。”
“挑有用的！到底怎么个邪门法？”黄老大蹙眉道。
“是是是……”二赖子一缩脖子，点头如捣蒜。
“她三哥叫顾洲远，也不知怎的，好像跟县令大人家的公子玩的挺好。”
“赵员外就是被他给搞进大牢里的。”
“还，还有上回抓土匪进城领赏银的，也是他！”
二赖子了些顾洲远的事迹，然后忐忑不安地看向黄老大。
黄老大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得，拿刀指着二赖子一句话都不出来。
旁边的彪子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的那个领赏金的人，不会就是那个，一人抓住20多个土纺血刀判官吧？”
“就……就是他！”二赖子结结巴巴道。
“哐当！”一声响，黄老大手里的刀子掉落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他颓然靠在椅子上。
血刀判官的名头在城里已经被传的神乎又神，自己这回惹上这个活阎王，可算是倒了血霉了。
不对！还有回转的余地！
只要把二赖子给交出去，再把那个叫花的姑娘也给放了，自己应该就能从局里脱身！
他跟旁边的彪子了这个想法。
谁料彪子摇摇头道：“老大，这样恐怕是不行的。”
“为啥？”黄老大现在思考能力所剩不多，闻言赶忙问道。
彪子哭丧着脸道：“把二赖子交出去，他肯定会把咱也交代出去的！咱们拐卖良家妇女，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黄大宝木然点点头，他知道彪子的对。
大乾虽人口买卖是合法的，可对拐卖人口判罚却极其严厉。
只要被逮住，基本就是死翘翘的结局。
在中国古代，不同朝代，对拐卖人口的判罚，好似都比现代严厉许多。
秦朝规定拐卖人口者“一律处死”，且死后不得收尸。
汉朝升级为磔刑，即肢解尸体，买家若知情，脸上刺字并服苦役。
唐朝《唐律》规定，拐卖儿童为奴者，首犯绞刑，从犯流放三千里；
若拐卖人口后对被拐卖者造成人身伤害，处罚更严厉。
宋朝沿用唐律，并增设官员问责制，对渎职者严惩。
元朝将拐卖定为“死罪”。
明朝规定，拐卖人口者杖刑一百并流放三千里，伤人则处以绞刑，杀人者斩立决。
对于“采生折割”致残儿童者，凌迟处死，家属流放两千里。
清朝主犯斩立决，从犯绞立决，窝藏人贩子的人也一律斩立决；
用迷药或邪术诱拐儿童，买卖人口者，斩立决。
黄老大突然眼睛一亮，抄起刀子道：“我把二赖子给砍了再送到县衙去，就这家伙拐卖人口，被我给撞见，为民除害了！”
二赖子吓得亡魂皆冒，他连连摆手，双脚不住在地上蹬着，坐在地上往后倒退着。
“黄老大，你杀了我也没用啊，花她也会把咱们的事儿捅出去的！你要杀，也要把花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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