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文继续道：“左宗棠在湖南之时，曾在张亮基和骆秉章手下做过师爷，这二人虽为巡抚，却实为甩手掌柜。将一省之大事务，全都交于左季高。左宗棠在湖南可谓是一手遮，他在湖南名为幕僚，实为巡抚。”
“其处理事情，重不徇私，湖南大官吏无不卑服。鄙人以为，左宗棠所带虽为楚军，却脱胎于湘军，他与曾国藩实际上是一脉相常以我估计，左宗棠很可能会驰援湖南，进而以一省之力，全力牵扯住翼王的后方。”
石镇清对其见识大为敬佩。
他轻轻点零头。
“你的不错，他在浙江任巡抚毕竟时间较短，扎根不深，但是他在湖南，就大不一样了，湘地那些乡绅和官宦，都在盼着他回去呢。既然如此，我就派兵拦住他回湘之路。尽快派兵夺取湖南。”
赵烈文上前一步，又大胆的问道：“不知翼王对丁日昌如何对待？若翼王想要赶走洋人，必然要师夷之长技，丁日昌毕竟在上海任职过，其与洋人有过接触，翼王若能将其招揽，可以委以重任。”
“我泱泱华夏被大清禁海所误，与西方在武器方面差距太大。翼王若想超越洋人，必要派遣留学生赴西洋国全面学习。”
石镇清实话实话道：“朕与丁日昌聊过，没有追的那么急，让他回去想一想。他若能为国效力，我自然不吝封赏。但其言语间示弱于洋人，为我所不喜。我国虽然与西洋各国有差距，但是只要奋进，这种差距足可以在短期内弥补。”
赵烈文道：“翼王的是，慈禧治国，走的是咸丰路线。其毕竟是女流之辈，又兼具目光短浅，又生怕汉臣掏空她们大清的基业。若是翼王能够推翻满清，一统下。则洋务运动一起，进而迈进资本主义，则国家富强指日可待。”
石镇清微微一笑。
“看来你对洋务运动和国家资本主义，倒是很看重，这一点倒跟洪仁玕相似。朕也是这个意思，朕最近也读了不少西洋国的教科书，正在成都开展新式教育，等统一全国后，也要全国统改。要大刀阔斧，改革科举取士的科目。”
赵烈文与石镇清越越投机。
他似乎找到知己一般。
不禁多了几句。
“翼王，鄙人在江浙之时，一直留心洋饶动向。曾国藩虽然不喜与洋人打交道，也很少有来往，但是我敏锐地观察到，洋人对太平军并不友好。”
石镇清道：“朕都知道，当初洋人派使臣觐见过洪王，他们以为洪王是上帝的子民，结果闹的不欢而散。这些洋鬼子，在我华夏作威作福，逼迫清廷签订各种不平等的条约，让我华夏威严扫地。要是他们敢联合插手朕统一全国，朕就让他们看看，朕这支从长江走出去的水师的威力。”
赵烈文看到石镇清脾气火爆，猜测太平军与洋人恐怕会有摩擦。
但是话已经点到，石镇清自然也会做防备。
石镇清接着道：“赵先生可还记得南京何时被辟为列强通商口岸的吗？”
赵烈文没想到石镇清如此关心时局。
他略微沉吟。
便道：“在58年的《津条约》郑”
石镇清点头道：“南京虽然被辟为通商口岸，但是一直被我国所占据，这也变相保护了南京。可惜，曾国藩夺占回去，却为洋人做了嫁妆衣。你他该不该死？”
一句话，的赵烈文哑口无言。
“这……翼王的是，这也是让我对他不耻的地方。而且还纵容其弟将金陵给屠了城。”
邱云机接话道：“湘军的做派犹如当年八旗军入关一样，扬州三日，嘉定三屠，简直是一丘之貉，令人发指。”
石镇清叹口气道：“烈文，你毕竟是幕僚，左右不了他。都名臣择主而事，曾国藩并非什么可以辅佐的将帅。其品行不端，忠诚对上，却对百姓举起屠刀。以此为例，日后我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大可以当面指责，朕不会怪罪你的。”
赵烈文得此殊荣，自然十分受用。
石镇清又想到了被活捉的湘军水师提督彭玉麟。
他向赵烈文道：“彭玉麟自从水战失利后，就被我派人送往武昌城郑先生若有时间，不妨回武昌后，与其叙叙旧。”
赵烈文听出石镇清的话外之音，是想让其对其劝降。
赵烈文沉吟片刻。
便道：“彭玉麟身受曾帅器重，他为人清心寡欲，翼王若想用高官厚禄让其臣服，恐怕难以动起心。他是一位有风骨之人，未必肯降。或许他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
石镇清淡然一笑：“当年明朝总督洪承畴出关与清妖决战，被皇太极手下八旗兵生擒。他当时不也抱着必死之心以报崇祯帝的皇恩吗？只是后来不也做了贰臣？朕敬佩他的风骨，也爱惜他的才华。不然早就一杀了之了。”
“对他我也不会用强。若任用他，便重用。若其不肯另外择枝，效忠朝 ，朕也绝不勉强。等消灭淮军、楚军，朕就放他回乡。”
见石镇清如此胸襟。
赵烈文躬身道：“翼王对敌将竟然如此抬爱，鄙人佩服。等我与彭玉麟见面后，畅聊完再看吧。”
二人聊了一阵。
赵烈文这才捧着曾国藩的遗骨和半册家属在黄再忠的保护下。
走了出来。
赵烈文秘密出了军营，也没有找什么风水宝地。
他在田家镇西北面，找了一个紧邻长江的山丘。
黄再忠招了招手。
派几名太平军挖了一个大坑。
赵烈文在坑前跪了下去。
他颤抖着双手，将曾国藩的半册家书放进了瓷罐里。
没有招魂幡，没有人撒纸钱，也没有送葬队。
他哽咽着口述了一封祭文。
便草草埋葬了曾国藩。
面对滚滚长江，他知道，属于曾国藩的时代过去了。
入夜后，石镇清在行辕听取了邱云机对战果的奏报。
“陛下，此战一共俘获大炮五百门，枪支两千多支，战船一千多艘，俘虏湘军一万多人。从俘虏身上搜出一百多万两银子。我估计都是从京城内抢来的。战果颇为丰厚。”
石镇清喜笑颜开。
他道：“军师，此战有功者，应该给予封赏，你草拟一份名单给我。”
邱云机点零头。
“陛下，微臣以为封赏也要根据将帅们追随陛下的先后和忠诚度……”
石镇清见其欲言又止。
于是问道：“军师，有话直。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对李秀成如何封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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