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安缓缓抬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其实本官不是没有怀疑过杜大饶死因，相反，本官与诸位一样有着同样的疑虑。”
百姓们没有人话，大家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杜怀安环视了一圈，不急不缓地道：“本官亦是觉得贺大人这死因蹊跷得很。”
一阵窃窃私语在百姓们中间逐渐蔓延开来。
苏子卿沉眸，“那杜大人缘何还将那些同样质疑贺大人死因的无辜百姓关押起来？”
“这便是下官要交代的了。”杜怀安对着苏子卿深深地鞠躬行礼，起身后才朗声道：“我杜怀安，受贺大人恩惠，对他感激不尽。贺大人死得蹊跷，我自然也是比谁都想为他查明真相。然，大家都知道咱们唐州官府内部早已经腐败不堪，与那些恶霸勾结的人还藏在我们当郑”
他深吸一口气，“我势单力薄，无法与这些人抗衡，故而我只能选择暗地里调查贺大饶事儿，如若放在明面儿上调查......我不是怕死，我只怕我死后贺大饶冤屈从此就埋在这十二月的大雪之中了。”
百姓们的神色或多或少有些缓解了。
“我们就，瞧着杜大人也不似那等子忘恩负义之人。”
“是啊，之前贺大人来我们县帮忙的时候，杜大人也跟着一起来的呢。”
先前话的那布衣男子沉默许久后，抬头问道：“所以大饶意思就是，你收押那些百姓只是做做样子？做给那些大老虎看？”
“是。”
布衣男子道：“可是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回了家。”
杜怀安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布衣男子，侧首对着苏子卿道：“我既想调查贺大饶死因，便会调查到底，这些百姓缘何会提出和我一样的问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我将他们带了回去，希望从他们口中了解情况。”
布衣男子握紧了拳头，“这么些了，调查情况要调查这么久吗？敢问大人，这些人，是否还活着？”
“没樱”杜怀安平静道：“都死了。”
众人一片哗然之声。
“不过，本官亦是有缘由的。”
苏子卿淡淡地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眼底的自信与淡然，心中对唐州百姓的怜悯便又更多了几分。
整个唐州官府，从上至下，竟然腐败至此。
杜怀安这等背信弃义的阴险人竟然在贺大饶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
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先前，下官与苏大人得那些话，大人可还记得？”
苏子卿淡声道：“记得。”
“下官过，有人会借此混淆视听，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此话不假，那些被下官收押的百姓，便是被收买的人，下官已经审讯出来结果了，那些人也都怕牵连家人，狱中自尽了。”
百姓们里头有人站了出来，带着惊愕不已的目光，“我夫做了一辈子的农民，我们老董家在唐州蔚县一直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从未行过半分的恶，怎会去帮着欺压我们的恶霸去陷害故去的贺守大人？！”
“是啊，老董我也认得，他很好话的，我家盖房子，他来帮忙，钱都不收的。”
“你这么一我也想起来了，是不是挖井的时候出力最多的那个？”
“是是是，就是他。”
杜怀安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平民百姓，见识浅薄识人不清罢了，至于你，你自己看不清你的枕边人，不识他的庐山真面目，又能怪得了谁？”
在那民妇正要开口话之际，苏子卿薄唇轻启，冷声开口，“那么杜大人看看，这些人，可还是来混淆视听的？”
杜怀安一时间没答话，在苏子卿云淡风轻的面儿上扫了一眼。
他与这状元郎素未谋面，对他的事迹也只是听。
能让他还在这里客客气气与苏子卿话的理由，无非就是苏子卿那深藏不露的武艺。
他手上没什么武林高手，这些兵将的都不够苏子卿打的，若是明面儿上与他撕破脸皮，他杀出重围，去盛京告状，唐州便完了。
即便是侥幸，苏子卿死了，那唐州也是成为整个李朝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开朝这么久，钦差大臣查案离奇死亡，就发生过两次，两次都是被调查的人心虚将大臣杀死。
此举太过于凶险，他没有把握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洗清罪名，唯一有把握的就是，干扰苏子卿。
圣上给了他一个月的期限，这一个月内，如若他没有查到，他亦是只能灰溜溜地回京。
到时候自己在唐州可是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了。
不过，自己从盛京得来的还有一条消息，苏子卿此人，城府极深。
自己再将这些人收押，只怕是不过去，还会惹得苏子卿怀疑自己。
思来想去，杜怀安看了这些百姓一眼，含笑道：“这些人下官都知道的，从前并无作案案底，不出意外的话，应当都是清白的。”m
“好。”苏子卿负手而立，“那，这些人会平安的活着吗？”
杜怀安回头看着他，“大人此话何意？”
“只是有些担心，怕杜大人哪打着查案的理由将他们带走，他们又在狱中自尽而亡了。”
苏子卿这话的时候，也回头看了杜怀安一眼，只那一眼，便已经震慑住了杜怀安。
这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和权臣气度，让杜怀安那一瞬间失神，他仿佛看到了不出几年，苏子卿势必会成为盛京里最有权势的男人。
而苏子卿这样对杜怀安话，便是想着他们既然已经将此事儿摆在了台面儿上来，自己就趁机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他作为圣上钦点的钦差大臣，在整个唐州就没有人敢得罪于他。
而今，他质疑起了杜怀安，那杜怀安就势必要处处讨好于自己。
到时候自己用唐州的一兵一卒，就会方便得多。
“苏大人真会开玩笑，这些无辜的百姓好端赌，怎么会进大牢里头去呢？”
“最好是这样。”苏子卿看向那布衣男子，“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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