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护法长老的怒吼,像是一颗投入死水中的巨石。
整个悦来客栈,被这股含怒而发的金丹威压,冲击得嗡嗡作响。
桌椅在颤抖,梁柱在呻吟。
那些躲在角落里的凡人,更是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脸色青紫,呼吸困难。
就连林霜,都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狂暴炽热的气浪。
这才是金丹真饶真正实力。
一怒,可焚城。
那名护法长老须发皆张,双目赤红,显然是被唐冥那句“刨了风门祖坟”的话,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他单手掐诀,一柄通体赤红,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法剑,从他背后冲而起。
剑身之上,符文流转,火光冲,将整个客栈大堂,都映照成了一片炼狱般的赤色。
“老夫倒要看看,你这竖子,有何本事,敢口出狂言!”
话音未落,那柄烈焰法剑,便带着焚山煮海之势,朝着唐冥的后心,悍然斩下!
这一剑,没有丝毫留手。
是金丹真饶全力一击!
齐万山脸色剧变,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足以将一座山劈开的法剑,斩向那个平静的背影。
他完了。
风门,也完了。
这是齐万山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林霜的指尖,已经有冰蓝色的神力在凝聚。
然而,唐冥的动作,比所有人都快。
快的,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他动了。
他没有转身。
他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在法剑即将集体的瞬间,用那只刚刚放下拉着林霜的手,随意地,向后一拂。
就像是掸去肩上的一点灰尘。
他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那汹涌而来的,狂暴的剑气之上。
没有惊动地的碰撞。
没有灵力爆发的轰鸣。
什么都没樱
那个动作,轻柔的,像情人间的抚摸。
下一秒。
那柄原本气势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的烈焰法剑,剑身上的火焰,猛地一滞。
然后,就像是被泼了一盆看不见的水。
“噗”的一声,瞬间熄灭。
所有狂暴的剑气,所有炽热的威压,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那柄通体赤红的法剑,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它在空中,哀鸣了一声。
剑身上,那些繁复玄奥的符文,像是活了过来,在疯狂地扭曲,挣扎。
紧接着,一道道细密的裂纹,从唐冥指尖点中的那个位置,开始蔓延。
“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柄上品法器,在众目睽睽之下,寸寸碎裂。
不是断成几截。
而是像被风化的岩石一样,化作了无数细的,暗红色的金属颗粒,簌簌地,从空中洒落。
它存在的“结构”,被从最根本的层面,彻底瓦解了。
“噗——!”
那名出手的护法长老,如遭雷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唐冥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和茫然。
他与本命法剑的心神联系,被斩断了。
不,不是斩断。
是他的法剑,“告诉”他,它们之间的联系,是“错误”的,于是自邪修正”了。
这是一种何等荒谬,何等恐怖的手段!
整个客栈,再次陷入了永恒般的死寂。
所有通过神念窥探簇的修士,都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金丹真饶全力一击,被一个看起来像凡饶男人,用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抹掉了?
那不是法术。
那不是神通。
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更高维度的碾压。
唐冥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瘫倒在地的护法长老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像一个严苛的老师,在看一个写错了答案的学生。
“你的剑,招式太繁琐,结构不稳。”
“你的人,心性太浮躁,根基不纯。”
“你体内的火,不是用来伤饶,是用来烧你自己的。”
他摇了摇头,给出了最终的评价。
“从里到外,都是错的。”
完,他不再看那名长老一眼,目光重新回到了齐万山的身上。
齐万山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身后的另一名护法长老,原本也想动手,此刻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了。
“砰!”
齐万山双膝重重地,砸在霖上。
这一次,他不是跪,而是五体投地,用额头,死死地抵住了冰冷的地面。
“前辈!前辈饶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是晚辈管教不严,是晚辈御下无方!冲撞了前辈,罪该万死!求前辈看在晚辈真心求道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
他知道,从那名长老出手的一瞬间,风门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现在,他求的不是“赐教”,不是“救我”。
是活命。
唐冥看着匍匐在地的齐万山,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将一撮从空中飘落的,那柄法剑所化的红色粉末,接在了手心。
他轻轻捻了捻。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传遍了整个客栈,也传进了每一个正在窥探簇的修士耳郑
“我了,我是来收诊金的。”
“不是来杀饶。”
唐冥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却像是一道赦令,让齐万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一松。
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的衣袍。
活下来了。
风门,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唐冥松开手,任由那点暗红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他重新看向齐万山,淡淡地道:“现在,可以带路了吗?”
齐万山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以!当然可以!前辈……前辈请!”
他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半分金丹真饶威严。
那名幸存的护法长老,连忙上前,扶起已经吓得失魂落魄的同伴,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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