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兔子,哥哥喜欢兔子,心崽要送兔子给哥哥,还要记得对哥哥生日快乐。”
公园里,一个豆大点包子正一个人拿着铲子蹲在沙坑里哼哧哼哧的挖着什么,时不时的还停下来用肉呼呼的手堆起沙子拍一拍。
一会儿这里添一点,一会儿那里挖一点,玩的不亦乐乎,声色却很认真,就好像他手里捏的不是普通的细沙,而是正参与建造什么国家级大项目。
非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那大概是边上的孩童都有家长或者哥哥姐姐陪着嬉闹,而沙坑最角落的包子却只有他自己一人。
欢声笑语中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哈哈哈,哑巴原来是你啊。”一个剃着板寸的男孩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张口闭口都是哑巴哑巴的喊“你在干什么呢哑巴。”
沈怀心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同龄人吓了一跳,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的看他一眼并不答话,默默背过身继续推他面前还未成型的兔子。
那孩见他不理,生气的用脚重重踢了一下沙坑,扬起的碎沙撒了包子一身,头发上都沾了不少。
“话!再不回答信不信我揍你啊!”
年幼的沈怀心也没生气,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又继续蹲下堆他的兔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公园建在别墅区,能住这里的孩子家里非富即贵,从娇生惯养公子哪里被人这样无视过,顿时脾气一上来,一撸袖子呲着还没张齐的乳牙就要上去揍人。
他先是用力推了一把沈怀心的肩膀,气冲冲吼道:“把你手里的铲子交出来!”
沈怀心重心不稳,脚一狲在沙滩里,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轻轻瞪了眼前趾高气昂的寸板一眼,重重哼了声,挣扎的想爬起来,还是没同他一句话。
孩子的恶意总是很纯粹的,平日里白白胖胖就像沸水里煮开的汤圆一样,看起来透明不染尘埃,实际上一咬开那雪白的外衣流出来的芯子比谁都黑。
寸板也是被他这副样子逼急了,讨要不成就直接动手上去抢,沈怀心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珠蓦的冒出一句不要。
声音很带着哭腔,掩盖在寸板的吵闹声下,显得是那样无力。
“都了给我给我!我也要玩!!!”
也不知看起来一团的沈怀心哪来的力气,寸板愣是没抢过他,沈怀心还没做什么反应呢,
他倒好干脆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沙坑上踢踏着双腿蹬的周围尘沙满的:“呜呜,我要告诉爸爸妈妈你欺负我,欺负我!呜呜呜呜。”
寸板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一嗓子嚎的几乎周围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而来。
不明真相的家长纷纷围了过来不明真相的指责起早已被这动静吓的脸惨白的沈怀心。
“你这孩子怎么还欺负人家朋友呢。”
“就是就是,看起来挺乖的,怎么回事。”
“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
“哎哎哎那个谁,涵他妈你来看看,你儿子被人欺负了!”
正在不远处和其他妇人聊的那个什么涵妈听见叫喊声,急忙推开众人走了过来,心疼的抱住自家儿子直叹气:“哎呦乖宝,不哭不哭啊,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妈妈打他。”
寸板有了大人撑腰,一时间哭的更得劲儿了,那委屈样,好像连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呜呜呜妈妈他推我呜呜呜。”
妇人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把沈怀心跟前好不容易堆成的兔子踢了个稀巴烂,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言语十分刻薄:“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欺负我儿子。”
沈怀心下意识死死闭着眼扭过头,睫毛抖的不成样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别人要叫他哑巴,他有名字的叫沈怀心。
明明,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这些大人都来指责他,自己的兔子,送给哥哥的兔子还没搭好呢。
“啊!谁啊,这么没素质拿书包砸人!”
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他眼前一暗,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跟前。
虽然比起面前的妇人还矮半个身子,可沈怀心觉得他的哥哥就像动画片里的奥特曼一样高大。
“呦呵,大婶你谁啊,欺负我弟?当我空气?”年幼时的燕酒安脸上还挂着一圈婴儿肥,穿着洁白的衬衫,默默将沈怀心护在身后,弯腰拎起书包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表情臭的要死。
那妇人看上去不过30来岁,保养的也还得当,突然被一声大婶叫的还没缓过来,倒是他儿子先发制人怒道:“你才是大婶!!!你不许我妈妈,你个坏蛋!”
着又要跑过来推他,沈怀心瞳孔里一缩,捏着燕酒安的袖子想把他扯到身后,可燕酒安是谁啊,不服就干,反正他老爹闲着也是闲着。
一巴掌一点没留力的拍了过去,寸板顿时被掀翻在地,脸肿的老高:“辣鸡就你欺负我弟是吧?”
妇人尖叫着跑过去抱起自己儿子,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什么,话有多难听,看周围太太们的脸色就知道了。
还没从惊吓回过神的沈怀心只感觉耳朵一热,随后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哥哥温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将那一声声的责骂隔绝在外:“乖啊崽崽,哥哥在,不怕不怕。”
沈怀心第一次有了被照鼓感觉,他红着眼眶,抬起头,泪水忽悠悠的直打转,最后没忍住,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滑到燕酒安的指腹。
他结结巴巴的哭诉着:“哥哥,我,我没欺负他,兔子,兔子没了呜呜呜。”沈怀心平燕酒安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啊哈,燕酒安那时候第一感觉不是心疼而是好玩,他想啊怎么都是哭,他家宝贝就这么招人疼呢,所以欺负他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燕酒安丝毫不介意沈怀心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冷眼看向那妇人,眉头一挑,眼神轻蔑:“道歉。”
“凭什么!你打了我儿子,老娘要让你还回来!”来可惜她一个年纪30的人被一个孩给威胁了,周围邻居还都看着笑话,要是这不打回去,那她的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呜呜呜,妈妈,他打我呜呜呜。”
“儿子”妇人恶狠狠的看他一眼教唆道:“哭什么哭,他打你你就打回去,有爸爸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对啊,他还要爸爸,哑巴没爹没妈就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哥哥,他怕什么。
这样想着,寸板眉眼又荡开笑意,像是得了鼓励一般直冲冲的向沈怀心走去:“我要打死你。”
燕酒安感受到怀里的人抖的更厉害了,脸色更加阴沉,冷的仿佛都滴出水来,他这一脚没留情,直接给人踹翻1米外,
在妇人脱口大骂之前冷声警告:“你要是想要赔偿金,oK,没问题来找燕家,届时,相信家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法。”
妇人脸色一变,全然没了刚才的气焰,她想解释,连儿子都顾不上哄了,燕酒安却没给她机会。
罢,一把抱起声抽泣的沈怀心,还顺带拎起了他脚边的铲子往家里走去。
公园位置离家大概还有十分钟距离,燕酒安慢步走在树荫边,柔声安慰:“哭包,还哭着呢,你们家阿姨没跟着为什么。”
沈怀心趴在他肩膀上,藕白色的手腕死死抱住他的肩膀,闻言张了张口又没话。
燕酒安没好气的胡乱揉了把他的头发,意外的摸了一把沙子,眼底一片薄凉,刚才还是打轻了。
“话,别不理人。”
沈怀心声道:“兔子,兔子没了。”
燕酒安皱眉,脚步一顿,捏着他的脖子给人拽到自己跟前:“什么兔子,玩具吗?落在哪儿了沙滩?”
沈怀心摇摇头,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嘟囔的:“生日,哥哥的生日,兔子,我,我想送兔子.....”
燕酒安拉长语气啊了一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明知故问道:“所以心崽是想送我一只用沙子堆起来的兔子?”
沈怀心半晌才轻轻的点点头,哑着黏糊糊的奶音:“可惜,坏,坏了。”
“有没有受伤?”
“没......没樱”
燕酒安噗的一笑,抱着他往回走,阳光下二饶影子相互交错,路过的地方带起一片涟漪。
“那就不行了,你这只兔子不还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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