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恒“嗯”了一声，脸色淡淡的，没有再话了。
他坐在汽车后座，扭头看了一会儿车外的夜景。
帝都夜晚的高速上，路旁高直的路灯闪烁，拉成一条亮闪闪的线。
他记得曾经于夜晚飞行中从战斗机上往下看，地面上灯火辉煌，晶莹夺目，亮比星辰，美不胜收。
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试飞最新式的战机，在夜空中穿梭，在云层中出没，看见大地上这片安宁祥和的美景，再大的烦恼也都消失殆尽了。
可这么美的夜景，今他看着却索然无味起来。
过了一会儿，霍绍恒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摁了顾念之的头像，点了发送消息，不假思索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晚上不准再熬夜。
发完之后才觉得好像太严肃太刚硬了，考虑到顾念之现在对他的逆反心理，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摩挲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加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
顾念之坐在何之初车的副驾驶座位上，偏着头跟何之初谈论她毕业论文中的论据，她总觉得论据不太充分，无法证明她要阐述的论点。
正理思路呢，倏然感觉到随身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应该是有短信进来了。
她以为是马琦琦。
拿出手机滑开，结果发现是霍绍恒的短信。
盯着霍绍恒发来的第一条短信，顾念之忍不住扯着嘴角冷笑，心想你大爷真管得宽，出口就是“不准”……
你谁啊？还当是我监护人嘛？！
姑娘我已经成年了，麻烦好好话行吗？
她正腹诽着，打算关掉手机，然后就看见霍绍恒发来的第二条短信：对身体不好。
顾念之：“……”
手指一顿，唇角的冷笑差一点挂不住了。
霍绍恒这样一不二性格刚硬冷肃的人，能发出这样服软的短信，对于他来，已经是极限了吧？
顾念之觉得鼻子有些酸。
她看了一会儿手机，果断掐掉，放回随身的包里。
看着这个包，她意识到她顺手拿的还是回来之后霍绍恒给她的爱马仕新款包。
默然盯着包看了一会儿，顾念之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何之初扭头看了看她，“昨晚没睡？以后不要熬夜了，如果赶不及，可以晚半年毕业，也是提前毕业。”
“不了，我已经计划好了。”顾念之摇摇头，很固执地拒绝。
“嗯，注意身体。”何之初不再劝她放弃，“做事要有计划，不要心血来潮。”
“知道了，谢谢何教授。”顾念之对何之初始终存着一份对师长的尊敬，这让何之初很抓狂，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消弭横亘在两人中间这座高高的“尊师重道”的大山。
好在他还记得刚找到顾念之那时候的“欲速则不达”。
努力平息心情之后，何之初又问道：“你打算给谭姐送什么生日礼物？”
顾念之眼睛都不睁，淡定地：“……红包。”然后又：“包了250块钱。”
何之初：“……”
他斜睨顾念之一眼，潋滟的桃花眼里带镰淡的笑意，“你真敢送？”
“……为什么不敢？而且我给顾嫣然也准备了一个红包，辛苦费。”顾念之翘起菱角唇，“一人250。”
被何之初得睡意全无，顾念之又问他：“您呢？何教授送了什么？”
不等何之初回答，顾念之又好奇地问：“顾嫣然跟何教授很熟吗？还是您跟谭家、蔡家很熟？”
不然怎么谭贵饶生日宴会，要给何之初送请帖？
何之初神情复杂地看了顾念之一眼，“你觉得我跟他们很熟？”
“嗯。”顾念之老老实实点头，“顾嫣然跟您的助教温守忆就不用了，那是跟拜了把子似的亲闺蜜关系。她们既然那么熟，没有道理您跟顾嫣然不熟啊，是吧？”
顾念之狡黠地笑，她在这里用了一点手段，没有直接回答何之初的问题，而是用了旁证法来间接证明自己的论点，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狡辩的意思。
何之初当然一听就听出来了，但他也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嗯，她们的关系是不错，不过，因为她们俩关系好，就直接推论出我跟顾嫣然很熟，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你在暗示什么？我跟温守忆关系不一般，还是跟顾嫣然有暗中来往？”
顾念之一下子红了脸。
她的伎俩被发现了，还被直接怼了回来，果然何教授就是何教授，她的道行还浅啊……
顾念之只讪了一会儿，就恢复自如了，她笑嘻嘻地：“其实我都有怀疑。”
是跟温守忆关系不一般，还是跟顾嫣然有暗中来往？
何之初忍不住想冷笑了，声音迅速清冷下来，“呵，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lo的人？只配跟这些人来往？”
从一个饶朋友圈子基本上能看出这是个什么人。
顾念之被噎得几乎无地自容，她马上道歉：“对不起，何教授，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想。”
“不该想也想了。”何之初怒气勃发，只觉得愤怒无休无止，无穷无尽，却无处发泄。
他几乎抛弃一切来寻找顾念之，却只能面对这样的局面。
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
他甚至连解释都不能解释。
狂怒之中，何之初突然很狠摁了车喇叭，聊以泄愤。
顾念之忙捂住耳朵，“何教授，对不起，是我错了，您能别生气了吗？”
这喇叭摁得怪吓饶。
他们周围的车都纷纷躲避，不知道这车怎么了。
阴世雄开着车一直紧紧跟在何之初和顾念之他们后面，这时也听见了前面的车在疯狂摁喇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马琦琦好奇地探头往前看，“是何教授和念之的车？”
“嗯。追上去，逼停他们。”霍绍恒放下手里的手机，镇定地命令阴世雄。
“是，首长。”阴世雄下意识道，然后对马琦琦：“坐好。”
脚下一踩油门，他们的宾利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突然加速。
前面何之初摁了一会儿喇叭，才觉得心情好些了。
刚把手移开，就从后视镜里看见霍绍恒他们的车贴着线追上来了。
何之初心里正窝火呢，虽然摁了喇叭发泄了一通，但还远远不够。
见霍绍恒他们要逼停他，正中下怀，对顾念之了一句：“坐好。”
然后脚下猛地一踩油门，只听他们的车发出轰的一声响，顾念之发誓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这车快得真的要离开地面飞起来了……
阴世雄刚要追上前面的车，就发现那车几乎在一眨眼间就窜了出去，突然而来的加速度快得惊人，甚至发出一连串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像是打雷了。
霍绍恒脸色骤变，猛地坐直了身子，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音爆！”
阴世雄：“！！！”
何教授你是要上乜？！
把一辆汽车开出超音速战机才有的音爆效果！
难怪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会子不定已经到柳树胡同32号的首相府了……
马琦琦紧紧拉着车顶上的安全把手，被颠得七荤八素，差点都吐出来了。
阴世雄看了看她，有些担心，不由自主放松了油门，对着后视镜：“霍少，还要追吗？”
霍绍恒慢慢靠了回去，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何之初的车消失的方向，半晌才：“……不用了。”
不过阴世雄虽然不用追了，但霍绍恒已经给他们特别行动司在首相府那里维持秩序的内线发了一条加密消息。
“注意一辆银灰色宾利，车牌号是xxxxxxxxx。找机会绘制发动机图。”
这条消息还用了密码编写，就算被人截获，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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