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朝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医生们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跟着看向门口，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在了岳贤身上。
主治医生率先走来，声和岳贤道：“岳先生，目前岳夫人还没法开口上完整的句子，许多情况现在检查不出来。”
因为季若瑶昏睡了三十年，在无法对话前，医生们只能初步判断出，她的意识有没有完全恢复，以及还能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至于大脑损赡具体程度，现在是观察不出来的，要再多观察几。
“好的，谢谢各位。”岳贤语气冷静的：“接下来也还需要医生们继续照顾我妻子了。”
季若瑶缓缓收回了视线，看向窗户。
医生们很清楚家属现在的心情，在做完初步的检查后，就离开了病房，把空间还给了岳贤。
多余的人一走，岳贤又不知道该怎么话了。
他像往常一样无声走进病房，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季若瑶那张没有被岁月夺去多少美丽的容颜。
季若瑶转过头来，嘴巴张了张：“你……”
三十年没有过话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在嘶哑中带着含糊。
季若瑶顿了顿，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指向窗户。
今姜兰没有来医院，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她躺在床上，只能看到窗框，看不到窗外更多的景象。
岳贤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
做完这些，他背对着病床，鼓起勇气开口：“幺幺。”
“嗯？”
声带和大脑暂时找不回三十年前的状态，但季若瑶还能用鼻音来发声。
“幺幺你，真的醒了……”
“嗯。”
岳贤双手撑在窗台上，眼泪顿时溢出了眼眶。
泪水顺着眼角落下，他才感受到真实。
真的醒了，不是他在做梦。
季若瑶握了握拳，手上没有太多力气，不过还是能拿起一些东西。
她伸出手，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推了下去。
水杯掉在地上打了两个转，没有碎掉，但唤回了岳贤的意识。
岳贤转过头来，用最快的速度捡起水杯，还没等他站起身，季若瑶已经用手指薅住了他的头发。
“哭，哭什么哭。”季若瑶用尽所有力气，口齿也尽量清晰的：“老子……”
“我是沙子进了眼睛，A市风沙大，我没哭。”岳贤连忙解释。
他把水杯放下，扯了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但始终没有直起腰来，最后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在岳贤坐下之后，季若瑶才松开手指，满意地拍了拍岳贤的脑袋。
“乖乖，嘞个瓜娃子嘞？”
用了半力，季若瑶放弃了继续用力，干脆摆烂。
她没有指代清楚“那个”是谁，不过岳贤知道她的到底是谁。
“儿子在S市，帮着我招些门店经理，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他下午就能回来看你。”岳贤解释清楚了季夏的去处。
现在有高铁，只需要四个多时，季夏就能赶回A剩
季若瑶没有再什么，她勾勾手示意岳贤站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岳贤的手背上。
突然被打，岳贤有些不知所措。
季若瑶也不解释，又是“啪”的一声打在刚才的地方。
打了两三下，她有些不爽的：“手感不得校”
“啊？”
“莫得力气。”
卧床这么久的人，能在刚醒来之后就动手打人，已经算是有力气的了。
岳贤不明白季若瑶还需要什么力气。
不过他没有问，只是时不时给季若瑶揉胳膊揉手，再贡献出自己的手臂，让她来找手福
季若瑶找了十几分钟的手感，在找手感的同时，也在寻找着语感，没多久累得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病房内多了个年轻男人，夕阳也洒满了整个房间。
她没有先去看陌生人，而是看向窗户，表情疑惑的问：“这太阳啷个好看了？”
“爸，我妈在啥？”季夏没听明白。
别他听不明白，岳贤也听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
然而季若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思考时间，就对季夏招了招手。
季夏走到病床前坐下。
季若瑶手掌往下压了压。
另一边岳贤翻译：“你妈让你靠近些，低个头。”
季夏不疑有他，凑近低头，等着迎接母亲的爱意。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季夏的脸上，打得不重，但是季夏直接懵了。
岳贤只懵了一瞬，迅速按住季夏的脑袋：“老婆手疼不疼？还要不要再来一巴掌？”
父母是真爱，季夏纯意外。
在这种莫名的时刻，岳贤只想着季若瑶的感受，根本没有思考过季夏的感受。
如果不是已经年过三十，季夏现在很想离家出走。
这样的意外，让站在门口的姜兰都傻了，她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想知道现在是不是在拍什么综艺。
要不然为什么三十年没见过面的母子，连话都没先给一巴掌？
季夏语气带着委屈问：“妈，你为啥要打我？”
“你前女友和我告状了。”季若瑶很是冷淡的回答。
季夏更懵了：“妈，你的是哪个？”
他的前女友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个，光是这个名号，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是被谁暗算了。
再者，今季若瑶刚醒，岳贤绝不可能让不相干的人来看望季若瑶。
所以对于这句话，季夏单纯的认为，季若瑶看他不顺眼，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他。
门口的姜兰听到了这句话，眼睛瞬间瞪大，神情变得诡异。
“妈，其实你要是想打我可以不用理由，反正躺着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打打孩子不丢人。”
季夏没有生气，而且调侃：“不过要是有哪里不对劲，可别藏着，刚才还问什么太阳的事，这儿哪儿还有什么太阳啊！”
现在房间只有夕阳余晖，看不到太阳。
岳贤没好气的：“你妈刚才是在问，夕阳怎么好看了，不是在太阳。”
不过这番话也是没头没尾。
姜兰带着微笑假面，后退两步，靠着走廊的墙壁，没有再走进病房的想法。
下一刻，她掏出手机给嘉平发了条消息。
【姜兰：姐，季阿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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