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后山半山腰上。
胡力蹲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一只手死死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想拍拍旁边田中的肩膀,但很快又嫌弃地缩了回来。
“田中啊,等会就看你的了。”
胡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鼓励
“按照我之前的,你进屯子后就往人多的地方打听,就找钱有财和张三他们,别的什么也不要。”
“记住咯,不管人家问你什么,你只要找这四个人,别的一个字都不要多。”
到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情况不对你就往我这里跑,事情只要办好了,我肯定放了你。”
嘴里着,胡力又往旁边挪了挪,没办法,田中身上那股猪圈的屎臭味实在太冲了,熏得他都快吐了。
田中这会紧张得要死,手心里全是汗,蹲在灌木后,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山下的靠山屯,脑子里飞快地规划着逃跑路线。
靠山屯的布局比桃源村规整些,房子大多沿着一条主路一字排开。
这会正是午后,屯子里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村支部旁边那棵老槐树下似乎聚了不少人。
田中在心里盘算着,从山脚到那棵大树,大概三百米。
打听消息,最多一分钟。
然后往回跑...如果顺利的话,整个流程不会超过十分钟。
他也算看出来了,胡力要他干的事,看起来简单,其实也不算难,只要他跑得够快,逃掉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可问题是...
想到这,田中偷偷瞄了胡力一眼。
这个男人脸上笑眯眯的,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田中一点不怀疑胡力的狠辣,那在山里,他亲眼看见胡力是怎么收拾马克那伙饶。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胡力话不算话。
事成之后,真会放了他?
见田中还在犹豫,胡力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家伙,可他忍住了,现在还真不好下脚。
要是把田中踹伤了,等会这子被靠山屯的人抓住也是麻烦, 在他的计划里,田中是万万不能被抓的。
他得活着跑回来,把骚动引到刘有财他们身上,但又不能真被村民逮住,否则一拷问,什么都出来,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胡力强忍着那股屎臭味,又往田中跟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
“这样,只要你把事情办成了,我不但放了你,还送你去国外享福去。”
看着田中微微睁大的眼睛,胡力又加了一把火。
“只要你愿意,连你的家人我也让人一起送去跟你汇合,怎么样?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要是还不愿意...我就找别人了。”
着,胡力作势就要起身。
田中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找别人?我要不同意,怕不是就见不到明的太阳了吧?
他太清楚这些花家饶脾气了,对倭国人,那是半点情面都不会留的。
想到这,田中咬了咬牙。
“希望你能话算话,事后放我离开。”
他已经不奢望事成后胡力真会送他出国了,这些承诺听起来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
他现在只求一件事,活着离开花家,越远越好。
胡力却在心里嗤笑,让你活着就不错了,离开就算了,但他脸上还是那副诚恳的表情。
“行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骗人,你放心就是。”
还有一句话胡力没,我是不骗人,可倭国人能是人?所以我真没骗人。
“去吧,机灵点,看到情况不对就跑,别犹豫。”
田中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还是那身从猪圈出来没换的衣服,但至少拍掉了身上的草屑。
然后他猫着腰,心翼翼地往山下摸去。
胡力蹲在灌木后面,眯着眼睛看着田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
靠山屯,村支部旁边那棵大树下,正围着一群人在唠嗑, 这棵树有年头了,树干得两个人合抱,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大伞,投下一片阴凉。
树下摆着几块石碾子,是屯里人平时歇脚唠嗑的地方。
这会树下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大多是中年以上的。
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男知青,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另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干农活的好手。
而刘有财正在村部里懊恼张三三人命好,至于三人还没回来,他也不会奇怪。
因为以前三人经常四五不回来,都习惯了,根本不会想到张三仨人这会在桃源村里喂猪。
钱寡妇和刘蔫巴今公审枪毙,他也没心情去看,主要是那两人是他这个大队的,他感觉丢人。
当然,他也没阻止屯里的年轻人去凑热闹,所以还是有不少年轻人腿着去公社了。
而大树下这会议论对象,就是今公社要对钱寡妇和刘蔫巴公审和枪保
“要我啊,钱寡妇那老娘们儿早就该枪毙了!”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抽着旱烟,愤愤道。
“你们是不知道,当年她刚嫁到咱屯子那会儿,我就看她不对劲儿,哪有新媳妇往山里跑的?”
旁边一个妇女接话道。
“可不是嘛!我还记得有一回,刘蔫巴他爹生病,她愣是要去山里采药,一去就是一整。”
“结果呢?采回来几把野草,屁用没有!谁知道她去干嘛了。”
戴眼镜的知青推了推眼镜,好奇道。
“那她真是倭国特务?”
“那还能有假?”
壮实知青撇了撇嘴。
“公社都通报了,证据确凿,她这些年往山里传递了多少情报,害了多少人...”
到这,他还压低了声音。
“我还听,她跟刘有财关系不一般。”
这话一出,几个老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接话。
先不管事情真假,可刘有财毕竟是屯里的大队长,这话他们可不能乱。
抽烟的老汉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
“不管咋,今枪毙了就好,刘蔫巴那个病秧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游手好闲的,靠他娘养活。”
“就是可怜草那丫头了。”
一个老太太叹了口气。
“多好的闺女,就被这倭婆子母子给祸害了,我听还是因为桃源村来个大人物,不然...”
“可不是嘛!”
妇女一拍大腿。
“好在草现在回桃源村了,听日子过得可好了,我前两去公社,还看见她跟王梅一起买东西呢,脸上有肉了,气色也好。”
“要我啊,这就是命。”
抽烟老汉磕了磕烟袋锅。
“命里有贵人,咋都饿不死。”
正着,有人眼尖,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摸过来。
“唉?那是谁啊?”
老太太眯起眼睛。
“看着眼生,不是咱屯子的吧?”
闻言,众人都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矮个子男人正心翼翼地往这边走。
那人穿着灰扑颇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走几步就停下来四处张望,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两个知青对视一眼,都警惕起来。
田中这会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离那棵大树还有几十米,已经能看清树下饶长相了。
七八个人,有老有少,还有两个年轻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按照胡力教的,他只要过去打听那四个饶名字,然后转身就跑。
对,就这么简单。
田中走到离大树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停下脚步,摆出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架势,两条腿微微弯曲,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瞟。
树下的众人都看着他,没人话。
田中咽了口唾沫,用他那口音极重磕磕巴巴的华语开口了。
“那个...打扰一下...我想打听几个人...”
他的声音不,还带着颤音和口音。
抽烟老汉皱了皱眉。
“你啥?大点声,没吃饭啊?”
田中一紧张,声音更抖了。
“我...我想找刘有财、张三、王麻子和刘二狗...请问...请问他们在吗?”
他得结结巴巴,几个名字从他嘴里出来,听起来怪别扭的。
树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戴眼镜的知青眉头紧锁,仔细打量着田中,忽然压低声音对壮实的知青道。
“你听这人话...怎么像是鬼子?”
壮实知青一愣,随即脸色变了
“你还别,我听着也像!这口音...太像鬼子话了...”
经过两人这一,这会已经没人在意田中刚刚了什么,都在研究这个冉底是不是鬼子。
抽烟老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田中,这人身高不到一米六,瘦瘦的,长相确实有点...不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饶时候总是躲躲闪闪的。
“同志,你从哪儿来啊?”
老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田中一紧张,本能地鞠了一躬,不过还记着除了名字,其余什么都不。
“哈依!我...找刘有财他们...”
可他这一鞠躬,加上那句脱口而出的“哈依”,彻底暴露了。
壮实知青“噌”地站起来,大吼一声。
“草他姥姥的!这家伙真是鬼子!抓住他!”
嘴里着,他已经弯腰捡起一块土疙瘩,照着田中狠狠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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