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虽然派了王六去探查事情的经过，但可以预料，肯定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那么就只能回到从‘动机’来分析谁可能泄密了。
别人之所以将怀疑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就是其他家族没有泄露这次交易的动机。
赵斌也深以为然。
正常来在贸易初期，几大家族间的恶性竞争还未出现，不是砸盘子的好时机。
可要是最方便进行销赃的那几家兴元府本地家族，或者水杨家提前打击竞争对手呢？
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的。
“难道是滞留在茨金国使节团？”
赵斌摇了摇头，飞快否决。
金国参与其中的大人物们都快穷疯了，绝不会贸然破坏这次合作，加上使节团还指望获得汉中几大家族的支持，怎么看都不可能。
那么是汪世显？
赵斌经过一系列事件，现在严重疑似此人和摩尼教或者元蒙人存在暗通。
从这点看，倒是有可能。
但汪世显除非是个没有私心的人，否则他要组建新军此刻也是入不敷出的情况，贸然破坏贸易让自己得不到好处，显得太过无脑。
换成赵斌绝不会这么做。
那么…
是西夏人？
还是纯粹意外…
有潜在动机和可能性的目标太多了。
根本毫无头绪！
赵斌感觉头疼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他想不到是谁，其他人不也同样难以肯定是他做的么？
“有意思，也许我需要先弄清楚田家为什么那么肯定是我泄密的…”
赵斌的运气不错，他来时赵彦呐正好在府衙之中处理公务。
门房进去后不久就出来告知他可以自行前往。
这就是有关系的好处了。
赵斌带着李豹径直往里走去，沿途不时看到忙忙碌碌的差役以及少数往来的大军中使臣（军中非领兵将官，称为使臣）。
赵彦呐身兼军政两职，既是知府也是兴元府都统司的都统制。
两衙合一，放在一起办公实属正常。
只是平日里比较少见的一个个往来大军方使臣，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福
赵斌心中暗暗心惊，将自己的佩刀解下递给李豹把玩后，自己独自一人来到节堂外安静等候。
节堂这种地方，是高级官员商议军政秘要的地方，擅闯者死。
赵斌再胆大，也不敢乱闯。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赵彦呐才一脸疲惫地摇着官帽两侧的飞翅走了出来。
赵斌一直好奇那两根长长的东西里面是个啥，弹性这么好。
“见过相公。”
“贤侄，好久不见，久等了吧。”
见赵彦呐态度依旧如上次一般并无变化，赵斌松了口气。
这证明一件事，兴元府的权贵们并没有对他怀有明显敌视。
否则以赵彦呐这种官场老油条的敏感度，绝对会第一时间改变态度。
“不敢打扰世伯处理公务。”
“进退有度，是个好苗子。”
赵彦呐似乎已经猜到赵斌的来意，笑了下后示意他随自己去后花园散散心。
此时正值初夏，精美的后花园中繁花似锦，精致典雅，亭台楼阁随着精巧曲径错落有致。
没几步，就让人仿佛置身其中，仿佛忘了一的疲惫。
“贤侄可是为进纳之事而来？”
四周没有外人，赵彦呐的极为直白。
自从朝廷传出消息之后，这几已经有不少人托关系来找他谋个出身。
“世伯明鉴。”
“嗯，本府家中男丁不显，又为世人所误，故而亲近的晚辈一直不多…”
赵彦呐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悠悠道：“文武啊，你是个人才，于情于理将来我有机会都该对你提拔一番。这进纳之路虽然方便，却非最好的选择。”
着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
“按理来，走科举之路是最好的选择，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会有希望，只可惜我让人查了下，你连个秀才都不是？”
赵斌抽了抽嘴角，立马将藏在袖子里的‘秀才’伪证给捏成一团。
幸好没拿来得及出来，不然就尴尬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点诧异于赵彦呐居然真的动了关照自己这个‘晚辈’的心思。
看样子同病相怜加上一点名义上的亲属关系，对赵彦呐的影响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得多。
又或者，赵彦呐很需要一些可靠又有能力的之人来为自己做事。
赵斌尴尬地道：“咳咳…世伯明鉴。侄对官场一向无感，更喜欢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嗯，这倒不假。”
赵彦呐失笑道：“我听人你博闻强记，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所以才越发可惜，你子这是在浪费才华啊。”
原来如此。
感谢大舅哥的爆料和变相赞美了啊。
赵斌哭笑不得。
言谈之间，他感觉得出赵彦呐应该挺欣赏自己的，当即凑过去开门见山地道：
“世伯的好意侄心领了，我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早日获取一个官身，还请世伯指点迷津…”
赵彦呐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就协我听你的赵家庄贤良之名广播，也算是一个好的名头。本府做主，你只需留下5000贯意思一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了。”
赵斌大喜过望。
这可比自己想象的要便宜太多了。
按照前几年的价格，一级位阶就要1500贯左右，要入品至少得一万五千贯，这还是明面上给朝廷的价格！
实际上如果没有打通路子去贿赂赵彦呐这样有拍板权力的高级官员，再多钱都得靠边站。
有些东西，压根就不是钱的事情。
否则江南那些大商人，早就人人官身护体了。
“多谢世伯。”
赵斌美滋滋地谢了一句，然后又舔着脸道：“其实侄还有一位好友…”
赵彦呐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斌道：“可是那位刘业，刘县尉？”
“对。”
“呵呵，你倒是义气，可知这一个出身名额，有多少人在争？”
赵斌立马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躬身一礼道：“侄明白，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找世伯，不求能够占到多少便宜，只是求一个公平彰显诚意和实力的机会。”
听到前半句，赵彦呐心中微微有些不快，毕竟他帮赵斌算是顺水人情。但是区区一个石泉县吏官又是个什么东西？
可听到后半句时，赵彦呐又感意外。
“哦？实力？那不知你准备了多少实力？”
赵斌低下头眼中精光一闪，用一种内敛的语气道：
“十万贯，如果不够，侄可另想办法。”
赵彦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十万贯！
即使是他这样级别的地方大员，如果不是大贪之辈，都不敢家里能拿出十万贯来。
别看他掌握着军政大权。
但是身边还有着不少类似通泞走马承受这样可以直达听的朝廷耳目存在，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
另因南宋将原属于州府一级主官的权力分为政、刑、财、仓四块，只负责行政这一块的知府地位很高，但权力远没有其他朝代的大。
有时候甚至还没当个一手遮的县令方便盘剥地方。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这就是巨富和普通富饶一道分水岭。
赵斌此举并非在露富，而是如他所，真正在展示实力。
如果之前赵彦呐对他的欣赏和关照是出于身份，那么此刻他才真正把赵斌当做一个人物。
他眼中的随意瞬间退去，表情一冷、幽幽道：“看不出来啊，贤侄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年纪轻轻就能积累下如此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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