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澶渊城下的拉锯战
景德元年深秋,契丹铁骑踏过黄河,一路烧杀抢掠,直逼澶州城下。消息传到汴梁,皇宫里的铜钟敲得人心惶惶,大臣们在朝堂上吵成一团,唾沫星子溅在金砖地上,混着香灰凝成了泥点。
“陛下,契丹人势如破竹,不如南迁金陵暂避锋芒!”参知政事王钦若抖着花白的胡子,朝服上的玉带随着急喘上下起伏,手里的朝笏差点掉在地上。
“胡!”宰相寇准往前跨了一步,紫色官袍在一众官员中格外显眼,“陛下乃子,岂能临阵退缩?当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定能击退契丹!”他话时声音洪亮,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落在龙椅上的宋真宗赵恒头顶。
赵恒穿着明黄龙袍,手指在椅扶手上轻轻敲打,龙纹雕刻的凸起硌得指尖发麻。他瞟了眼阶下争吵的大臣,又看向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突然咳嗽起来,太监赶紧递上痰盂,他咳了半,才喘着气:“亲征……容朕再想想。”声音细弱,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当晚,赵恒翻来覆去睡不着。宫女端来的安神汤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药渣在碗底沉淀成灰黑色,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他披衣走到书房,看着墙上挂的《下舆图》,契丹的疆域用红笔圈着,密密麻麻的箭头直指澶州,笔尖的墨迹还新鲜,像是刚画上去的。
“陛下,寇宰相在外求见。”太监低声禀报。
赵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让他进来。”
寇准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官袍上还沾着尘土:“陛下,前线急报,契丹主将萧挞凛中箭身亡,军心大乱,正是反击的好时机!”他把军报递上去,纸上的墨迹被汗水洇开,“只要陛下亲征,将士们定会奋勇杀敌!”
赵恒捏着军报的手指微微颤抖,军报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远处的更鼓声传来,敲得人心惊肉跳。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点头:“好,朕……朕明日就启程。”
御驾出发那,汴梁百姓夹道相送。
赵恒坐在龙辇里,撩开窗帘,见百姓们举着香烛跪在路边,有人哭喊着“陛下保重”,有人高呼着“击退契丹”。
他心里一热,突然挺直了腰板,对车夫:“加快速度,早日抵达澶州!”
龙辇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声响,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第二章 盟约背后的权衡术
澶州城的城墙下,箭簇插得像刺猬的尖刺,城砖上的血迹冻成了暗红色。赵恒站在城楼上,寒风掀起他的龙袍下摆,猎猎作响。城下的宋军见御驾亲临,纷纷高呼“万岁”,声浪震得城砖都在发颤,连远处的契丹营寨都隐约传来骚动。
“陛下,契丹遣使求见。”传令兵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冰霜融化成水,顺着铠甲缝隙往下滴。
赵恒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寇准:“他们想干什么?”
寇准眼神锐利:“定是粮草不济,想谈和。陛下稳住,咱们占着上风,谈判才有底气。”他拍了拍城垛上的箭镞,“萧挞凛一死,契丹军心动摇,再拖几日,他们不战自溃。”
契丹使者被带到城楼时,还在强装镇定,皮帽上的雪沫落在地上,很快化成了水。他弯腰行礼,声音却带着颤音:“我主愿与大宋永结盟好,互不侵犯,只求陛下赐些粮草绢帛。”
赵恒刚想开口,被寇准用眼色制止。寇准上前一步,冷笑一声:“结盟可以,但必须称臣纳贡,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他指着城下的宋军,“你看我军士气正盛,若要开战,你们讨不到好处!”
使者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不出话。赵恒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突然软了:“称臣就不必了,两国平等相待即可。每年给些绢帛粮草,换边境安宁,也划算。”
寇准急得跺脚:“陛下!”
赵恒摆摆手:“朕意已决。”他看向使者,“回去告诉你们主上,每年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从此两国罢兵,互通贸易,如何?”
使者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多谢陛下!我主定会同意!”他磕了个头,转身匆匆离去,皮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
寇准看着使者的背影,叹了口气:“陛下,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赵恒望着城下的积雪,积雪下的青草已经开始发芽。他轻声:“打仗要死饶,百姓要受苦的。每年三十万,换边境百年安宁,值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城垛上,玉佩在阳光下闪着莹光,“朕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不是穷兵黩武。”
盟约签订那,澶州城放起了鞭炮。宋军和契丹军隔着护城河互相招手,有士兵扔过去几袋干粮,契丹兵回赠了几匹骏马,雪地里响起久违的笑声。赵恒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霖,连寒风都变得不那么刺骨了。
回营时,寇准还在念叨:“若再坚持几日,定能让他们称臣……”
赵恒打断他:“宰相可知,去年江南水灾,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今年北方大旱,粮食减产,国库本就空虚。若再打下去,粮草跟不上,受苦的还是百姓。”他从怀里掏出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地灾情,“这笔账,朕心里清楚。”
寇准看着账本上的朱批,字迹娟秀却有力,忍不住低下了头:“陛下圣明。”
当晚,澶州城的百姓自发提着灯笼来到御营外,灯笼的光连成一片星海,映得夜空亮如白昼。
赵恒推开帐篷帘,见百姓们跪在雪地里,有人捧着刚蒸好的馒头,有人端着热乎的茶汤,嘴里喊着“谢陛下赐太平”。
他鼻子一酸,转身对太监:“把这些食物分下去,让将士们也尝尝百姓的心意。”
第三章 农田里的治世经
澶渊之盟后,赵恒把精力都放在了民生上。开春那,他没穿龙袍,带着几个侍卫,换上布衣来到汴梁城外的农田。老农李老汉正赶着牛耕地,犁铧翻起的泥土散发着腥甜的气息,田埂上的野草冒出嫩绿的芽尖。
“老人家,今年的种子准备好了吗?”赵恒走上前,接过李老汉手里的鞭子,学着他的样子吆喝了一声,牛却不听使唤,差点把犁铧拖到沟里。
李老汉赶紧抢过鞭子:“客官是城里人吧?这牛认生。”他拍了拍牛背,牛乖乖地往前走,“种子是准备好了,就是去年的麦种不顶用,亩产才两百斤,够不上税粮啊。”
赵恒心里一沉:“怎么回事?是种子不好,还是方法不对?”
李老汉叹了口气:“种子是官仓发的陈种,出芽率低;再这灌溉也跟不上,去年旱,河沟都见底了,眼睁睁看着庄稼枯死。”他指了指远处的水渠,渠底裂着大大的口子,像一张张干渴的嘴。
回宫后,赵恒立刻召集大臣议事。他把在农田里的见闻一,户部尚书立刻跪下:“陛下,官仓确实有陈种积压,是臣管理不善。”
赵恒没发火,只是平静地:“即日起,各地官仓清查陈种,全部更换新种,由朝廷拨款购买优质麦种、稻种,免费发给农民。”他顿了顿,又,“还有灌溉,命人疏通河道,修建水渠,凡是参与修水利的百姓,都给粮食补贴。”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声:“国库刚因澶渊之盟支出不少,再修水利、换种子,恐怕……”
赵恒一拍龙案:“百姓是根本,农业是根基!没有粮食,再多的金银也没用!”他指着殿外的阳光,“春暖花开,正是耕种的好时候,不能耽误了农时!”
很快,朝廷的新政策传遍全国。官差们赶着马车,把一麻袋一麻袋的新种子送到各村各庄,麻袋上贴着“朝廷赈灾”的红纸条,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李老汉捧着饱满的麦种,放在嘴里咬了咬,脆生生的,眼里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才是好种子啊!今年肯定能丰收!”
修水渠的工程也热火朝。百姓们自带工具,吃住在工地,朝廷派来的监工不仅不克扣粮食,还每给每人加两个炊饼。李老汉的儿子也在修渠队伍里,他每回家都乐呵呵地:“爹,今挖了三丈渠,官差给的炊饼还热乎着呢!”
秋收时节,汴梁城外的农田一片金黄。李老汉割着麦子,麦穗沉甸甸的,压弯了麦秆。他估摸着亩产至少有三百斤,比去年多了一半还多。收粮的官差来了,用斛量了麦子,笑着:“老人家,今年收成好啊,按新税法,你家不仅够交税,还能余下不少呢!”
李老汉把余下的麦子装袋,挑到集市上卖,换了铜钱,买了布料给孙子做新衣服,还割了肉,炖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孙子啃着肉骨头,含糊不清地:“爷爷,明年还要种朝廷给的种子!”
消息传到宫里,赵恒正在看各地的收成报表,报表上的数字红得刺眼,全是增产的记录。他拿起笔画了个大大的圈,对太监:“传旨下去,明年继续推广新种,再修十条水渠,让更多百姓受益。”窗外的阳光照在报表上,把数字映得暖洋洋的,像铺满了黄金。
第四章 书闹剧里的无奈
大中祥符元年,汴梁城突然传出“书降世”的消息。有樵夫在泰山采药时,发现一块黄绸挂在松树上,上面写着“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字迹龙飞凤舞,像是神仙所书。
消息传到皇宫,赵恒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猛地站起来,龙椅被撞得往后挪了半尺:“真……真有此事?”
太监捧着黄绸进来,黄绸上还沾着松针和露水:“陛下您看,这确实是书!神仙都认可您的统治呢!”
赵恒捧着黄绸,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虽然农业发展了,边境安宁了,但朝堂上的非议从未断过,总有人他签订澶渊之盟是懦弱,他重农轻武是糊涂。他看着黄绸上的“守于正”三个字,突然:“传旨,备车驾,朕要去泰山封禅,答谢上!”
寇准听后,急急忙忙进宫劝阻:“陛下,封禅劳民伤财,不可行啊!当年唐太宗想封禅,魏征一劝就罢了,陛下怎能因一块黄绸就兴师动众?”他把奏折拍在龙案上,奏折上列举着封禅的弊端,墨迹淋漓。
赵恒却摇摇头:“宰相不懂。这不是普通的黄绸,是书!是上对朕的认可!”他指着黄绸,“如今民间总朕懦弱,书降世,正好证明朕是命所归,让那些非议不攻自破。”
封禅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赵恒坐在龙辇里,看着前后绵延数十里的队伍,有抬祭品的,有奏乐的,有护卫的,还有沿途迎送的官员,队伍扬起的尘土遮蔽日。他心里既得意又不安,撩开窗帘,见路边的百姓跪在尘土里,有的面带虔诚,有的眼神麻木,还有的在偷偷抹眼泪,大概是被摊派了封禅的费用。
泰山脚下的祭坛早已建好,青石板铺地,白玉栏杆环绕,香炉里的檀香烧得正旺,烟气缭绕,像仙境一般。赵恒穿着特制的祭礼服,一步步走上祭坛,礼服上的珠串随着脚步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捧着书,对着苍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封禅大典持续了三三夜,耗费的金银绢帛不计其数。回到汴梁后,赵恒又下令修建玉清昭应宫,供奉书,宫殿用黄金装饰,琉璃为瓦,工匠日夜赶工,累死的不在少数。有大臣上奏劝谏,国库空虚,不该再大兴土木,赵恒却把奏折扔在地上:“书在此,谁敢质疑?”
李老汉听了封禅的事,在田埂上和邻居念叨:“皇帝佬儿真是糊涂了,放着好好的农田不管,跑去山上拜神仙。听修那宫殿用的金子,够咱们吃一辈子的了!”邻居赶紧捂住他的嘴:“声点,被官差听见要杀头的!”
寇准看着越来越空的国库,心里像火烧一样。他找到赵恒,把账本摊在地上:“陛下您看,今年的税收大半用在了封禅和修宫殿上,明年的水利工程都没钱了!”账本上的赤字红得刺眼,像一道道血痕。
赵恒看着账本,突然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寇准退下。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手里捧着那卷书,黄绸已经有些褪色,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觉得很累,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仿佛又听到了澶州城下将士们的欢呼,看到了农田里金黄的麦浪。
第五章 功过留与后人
赵恒晚年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咳血,太医换了无数方子,都不见好转。他躺在病榻上,看着窗外的落叶,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有澶渊之媚争议,有农田增产的喜悦,也有书闹剧的荒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陛下,李老汉求见。”太监轻声禀报。
赵恒有些意外:“让他进来。”
李老汉提着个布袋子,颤巍巍地走进来,布衣上还沾着泥土。他跪在地上,把布袋子举过头顶:“陛下,这是今年的新米,老臣自己种的,给您补补身子。”
赵恒让太监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米粒饱满圆润,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他心里一暖:“老人家有心了,起来话。”
李老汉站起来,看着病榻上的赵恒,眼圈发红:“陛下,村里的人都念您的好呢!要不是您推广新种、修水渠,咱们还在饿肚子。虽然那封禅是铺张零,但您对百姓的好,咱们都记在心里。”
赵恒咳嗽了几声,太监赶紧递上痰盂。他喘着气:“朕……朕也有糊涂的时候。”
李老汉摇摇头:“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只要心里装着百姓,就是好皇帝。”他从怀里掏出个稻草人,上面插着几根针,“这是村里的习俗,扎个稻草人,把病气都带走,陛下您定会好起来的。”
赵恒接过稻草人,稻草饶衣角还沾着麦秸秆,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他突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好,朕收下了。”
没过多久,赵恒就驾崩了。下葬那,汴梁百姓自发沿街相送,有人举着新收的麦穗,有人捧着修好的水渠模型,有人烧着纸钱,哭声震。李老汉带着村里的人,跪在路边,把新米撒在灵柩经过的路上,嘴里念叨着“陛下一路走好”。
朝堂上,大臣们争论着赵恒的庙号和谥号。有人他签订澶渊之盟是耻辱,该用“愍”或“殇”这样的恶谥;有人他发展农业、安定边境有功,该用“圣”或“明”这样的美谥;吵来吵去,最后定了庙号“真宗”,取“真正的君王”之意。
多年后,汴梁的茶馆里,书先生讲起真宗皇帝,总会先拍一下醒木:“要这真宗皇帝,真是个奇人。你他糊涂吧,他能签澶渊之盟保百年安宁,能推广新种让百姓吃饱;你他英明吧,他又搞书封禅,劳民伤财。”
台下的茶客们议论纷纷。有经历过真宗朝的老人:“不管怎么,那时候能吃饱饭,边境不打仗,就是好日子。”有读过书的年轻人反驳:“用岁币换和平,终究是懦弱。”吵吵嚷嚷间,卖米糕的贩穿梭而过,米糕的甜香混着茶香,在喧闹的茶馆里弥漫。
李老汉的孙子已经长大成人,继承了家里的农田,种着真宗推广的麦种,靠着修好的水渠灌溉,年年丰收。他在田埂上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饮水思源”四个字,每当播种和收割时,都会对着石碑拜一拜。石碑在阳光下泛着光,像在诉着那个既有糊涂荒唐、又有治世功绩的年代,诉着一个复杂而真实的君王,如何在历史的平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那道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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