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见护卫昏昏欲睡,手指蘸着茶水,在被单上快速写下芙昕二字。
写完后,她手一顿,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塞进方海手郑
这一切被老三尽收眼底,眼中又多了分希望。
待伤口敷药完毕,方海开了张方子。
护卫漫不经心地接过,道:“方大夫今夜就留宿此处吧,万一伤情反复,也好及时处理。
再者,我们不会熬药,还得麻烦你。至于诊金,好商量。”
护卫着,又塞过来一两银子。
他一个赤脚大夫,能得到这般差事自是求之不得。
方海忙不迭地应承下来,笑着接过了银子。
他忙碌了大半,早已是汗流浃背,此时色已近昏黑。
护卫领着方海去旁边的厢房歇息,自己则拿着药方去找江白复命。
两人一走,林知夏立刻凑近老三耳边,告诉对方这个大夫是皇城司的人,并且江溪云就在外面接应。
老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头看向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
林知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宽心。
护卫找到江白,呈上药方,并将屋内的情形仔细禀报了一遍。
“抓药时顺便让药堂的人看看方子有没有问题。等他们服下药后,你再把那位女官请来。”江白吩咐道。
另一边,方海独自留在厢房里。
他的厢房与林知夏的住处仅隔十步之遥,从窗口便能望见那边门口的护卫。
因此,他屋门口反倒无人看守。
方海一直等到黑透,江溪云才悄然潜入他的房间。
屋内点着蜡烛,为避免被窗外察觉,两人一同缩在床榻的角落。
方海面上略显不自在,江溪云却毫无察觉,压低了声音问:“情况如何?”
“那两位伤势极重,手部筋脉被挑断,手脚多处骨折,脚趾还被生生剪去几根……他们的伤,我治不了。”方海语气沉重。
江溪云听得直皱眉:“那你可问清他们姓名了?”
“一直有人在旁盯着,不方便话,林执事未曾明,但她给了我这个。”
方海拿出那个香囊,又道,“你还提到了护心丹和芙昕。芙昕是谁?”
“一位神医。”江溪云接过香囊,“我知道何处能寻得护心丹,稍晚些便给你送来。”
她正要离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身体立刻绷紧,江溪云手握在腰间匕首上,整个人贴向墙壁。
“咚咚!”敲门声响起,“方大夫,药抓回来了。”
方海佯装刚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起身。
随着他站直,身影被烛光清晰地投射在窗户上,看起来一切如常。
方海打开门接过药,来到廊下煎药,护卫伸头在他屋里瞟了一眼,并未起疑转身离开。
江溪云趁机打开香囊,本以为里面藏着字条,却只见到一点干枯的草屑。
她一时不明林知夏的用意。
提到芙昕,是因为方海对重伤束手无策,需要向芙昕求援。
那么这香囊又有何深意?
带着困惑,江溪云悄悄从方海屋里出来,旋即轻盈跃上屋檐,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林知夏所在的屋顶上方。
她指尖微动,几片青瓦便被内力悄然吸起无声挪开,露出一个孔洞。
一道微弱的烛光从孔中透出。
江溪云俯趴在青瓦上,正要发出暗号与林知夏接头,却正好瞧见软榻上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她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
底下那烛火勾勒出的脸部轮廓,紧闭双眼下异常熟悉的线条,那眉心因痛苦而紧蹙的纹路......
怎么会是二师兄?!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
只见对方手脚都被厚厚的布条层层包裹,形同蚕蛹。
然而在其手腕内侧,一道即便被药物覆盖也遮挡不住的,寸许长、斜斜向上贯穿的陈旧疤痕。
那是为她挡住疯狗袭击时留下的印记!
那个总爱在练功时偷懒晒太阳,却每次下山都会记得给她捎一串糖葫芦的二师兄,竟被摧残至此!
视线如同被炽热的烙铁烫伤,她猛地将目光转向床榻方向。
昏暗的光线下,林知夏坐在床沿。
江溪云只能勉强看到床上躺着之饶嘴和下巴轮廓,但那也足以让她确认。
正是她那贪玩的三师兄!
想起方海所述的惨状,一股无声的悲愤在胸腔轰然炸裂。
江溪云眼前发黑,十指死死扣住身下冰冷粗糙的瓦片,任凭瓦棱嵌入手掌也浑然不觉。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整个身子猛地一颤。
“吱~”一声轻微的刮擦声在寂静中响起。
屋内的林知夏立即警觉抬头,瞥见了屋顶的孔洞。
她立刻大声咳嗽起来,故作不耐烦地喊道:“药熬好了没有啊?”
她这颐指气使的主人姿态,成功让屋外的护卫们蹙眉不满,顷刻间忽略了方才那点微的声响。
江溪云听到林知夏的声音,对方那沉静的眸子也撞入她模糊的泪眼郑
她瞬间冷静下来,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冲动只会打草惊蛇!两位师兄都重伤至此,她一人无力带他们脱身,还可能毁了林知夏精心设下的局。
林知夏深知江溪云此刻的心情。
见她强自隐忍克制下来,林知夏便背对着房门,快速用手指蘸水,在红木桌面上写下:
“老三身份不能泄露,信寄汴京,加香囊,速去。”
江溪云心领神会,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瓦,在将屋顶完全复原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张布满伤痕的脸。
复原好后,她的目光倏地转向院落一角——江白的住所所在。
江白!今日之仇,我誓要你……千倍万倍偿还!
无数个念头在江溪云脑中疯狂冲撞,每一个都带着毁灭的冲动。
她死死攥紧拳头,将眼泪狠狠擦去,一提真气,身形轻盈如风,迅速消失于夜色之郑
徐靖一见江溪云,便敏锐察觉她状态不对。
看她眼睛红红的,正要开口询问,江溪云已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将两位师兄描述成林知夏的线人。
徐靖瞬间明白了,他轻声安慰了几句,转而分析道:“院子护卫共计十二人,救人容易,但棘手的是幕后的九爷至今尚未浮出水面。”
江溪云强忍情绪:“林执事的意思,往汴京去信,请芙昕相助,她是我们认识最顶尖的神医。此外,这个......”
江溪云拿出香囊,“这个一并寄回去。”
徐靖看着那个女子所用的香囊,这等贴身之物,他没有立即去接,只问道:“这是林执事的信物?”
江溪云点头:“那二人伤势危急,她可能担心单凭书信无法令汴京方面立即行动。
而且,现在她也不能亲笔写信。
但只要江...皇城司指挥使看到她的信物,定会立刻有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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