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毒案一事，皇帝虽下令不再追查，但抓捕裴炎仍是重中之重。
唯有抓住他，才能厘清所有因果。
三人完投毒案，江成向孟俞提起皇帝欲为林知夏封官之事。
孟俞闻言面露喜色，可转头想到，陛下并未找他商议此事，想来这颗明珠怕是不会落到开封府。
他语气中略有遗憾：“看来，陛下是要将你安排在皇城司了。日后开封府若有难处，你可不许推辞。”
“大人言重了！但凡您开口，属下绝不敢辞。”林知夏笑着回应道。
江成顺势问起：“那后日陛下前往司监，大人可会随行？”
孟俞示意二人落座：“此事我也是刚听你们提起，此前未获旨意，一切还须看圣意。”
林知夏听孟俞这样，不禁有些奇怪：“为我封官一事，陛下没有找大人商议吗？”
正欲坐下的孟俞动作一滞，也察觉出几分异常。
依孟俞和林知夏的关系，皇帝既有此意，无论出于何种考量，理应找他商议。
明日早朝时若群臣反对，孟俞也是那个带头力挺的人选。
“这点确实蹊跷，陛下还有提及其他事吗？”孟俞问道。
二人摇头。
江成忙道：“司监我有熟人，我这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宫中和朝臣那边交给我，明日早朝后我们再细谈。”
孟俞见两个年轻人神色凝重，复又宽慰道，“或许是我们多虑了，陛下不告知于我，不定是怕我跟他抢人！
毕竟在他面前，我可没少夸你。若有选择，我确实想将你留在开封府。”
林知夏不由莞尔，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
离了开封府，江成遣阿昼去通知云星，自己则与林知夏缓步向皇城司行去。
江成看林知夏一言不发，道：“孟大人得对，我们就是太紧张了。
今早陛下特意当着汤晖昂的面宣布此事，不正是在为你铺路？
兴许也是在为青旋县主铺路，令陛下首开女官先河的，未必是你一人之力。”
江成边走边分析：“这些年来，朝廷重文轻武，致令一个方腊竟能连克数城。
陛下许是意识到这一点，有意扶持武将。”
林知夏渐渐被服：“也是，我也没什么值得陛下算计的。”
此话一出，江成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
但他面上未显，转而与林知夏商议起后续安排。
林知夏回京后就想重新租个院子搬出江府，先前一直不得空。
此刻有了闲暇，她便拉着江成去了租赁校
江成洞悉其意图，心中不情愿，脚下步子也变得磨蹭起来。
到了租赁行，二人恰好遇上皇城司的亲兵在此探查裴炎下落。
江成立即将林知夏的注意力引到了裴炎身上。
裴炎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裴衡的大哥已故，母亲吕氏下落不明。
据石虎等人交待，吕氏几年前进京，多半是为了裴炎而来。
裴炎与江成交手时受了伤，他需要找个地方养伤。
城外据点均已拔除，他去寻吕氏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城中住宅无论是租赁抑或是买卖，均未寻到吕氏的踪迹。
裴衡名下的产业在逃离汴京前，就已经处理完毕。
亲兵还重点排查了与吕氏年纪相仿的独身妇人，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主要是，没人见过吕氏，不知晓其样貌。
倘若她改名换姓或另嫁他人，在这百万之众的汴京城寻一吕姓妇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知夏翻阅记录册，问道：“可曾顺着青衫这条线索查？”
当时裴炎从暗渠逃脱，同江成交手，都是身着那身灰青斓衫。
亲兵回道：“探访搜查时留意过，但没有发现。”
江成道：“以裴炎的警觉，他那身染血的青衫必定早就销毁。”
“裴炎嗜书，又钟爱斓衫，万一他舍不得呢？当时你们交手时，他伤在何处？衣衫可有破损？”
江成想了想：“当时他手臂被我的横刀刺中，袖子划破了。”
林知夏闻言立即让亲卫回皇城司，取来那套事先为验证而购置的同款千松书院灰青斓衫。
她将衣服裁成数段，让亲兵分坊区，分头去街上卖针线的铺子询问。
她则同江成一路探查。
裴炎的画像早已分发各处关卡，城中察子亦在各自辖区内暗中排查生人。
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足见他一直深藏未出。
此前他们已经将裴衡身亡的消息散播出去，其尸身就弃于乱葬岗。
探子守候多日，未见人前去收尸。
对方如此沉得住气，定是猜透了他们用意，此计难以引蛇出洞。
林知夏对江成分析：“据石虎等人所言，裴炎从未在他们面前提及母亲吕氏，心中必有怨怼。
父亲变成了大伯，二叔反倒是亲生父亲，这般纠葛的身世，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而吕氏若是个无心之人，丈夫亡故后大可改嫁，不必滞留汴京。
既来了这里，就还是在意这个儿子。这些年，她一定是从裴衡那里打听儿子近况的。”
江成听她这样，也想起来。
“我记得，你跟裴衡裴炎像他时，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裴炎好读书习字，兴许正是知晓生父为谋士，潜意识中欲向其靠拢......还有那蒋云逸多领的纸笔......”
这般一分析，二人立即行动。
街市卖针线的去处颇多，彩帛铺、杂货铺，还有走街货郎。
二人连着问了数家，都没打听到消息，神情却愈发笃定。
只因好几家掌柜都表示，这种灰青斓衫专用的青线，因染料管制和工艺难度，属于稀缺高价货。
寻常店铺根本无货。
他们问到第五家时，那掌柜才拿出一个十色线包，其中就含基础青线。
但他看过林知夏手中灰青斓衫后，便直言店中青线色浅易褪，多洗几次便会褪成柳梢黄，售后概不负责。
看来，千松书院还是底蕴深厚。
一个时辰后，信号弹划破空——这明有亲兵问到了线索，位置直指秋宁坊。
江成揽住林知夏，直接跃上旁边屋檐，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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