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杰刚走进半开着的隔壁黄家那树枝编扎的院门，就看见黄老大一只手端着瓦盆，一只手正往嘴里塞鸡肉。“哈！难怪人们常‘饿死的厨子都有三百斤’你还在偷嘴？”
黄老大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抓起一坨净肉往刘安杰嘴里塞。他：“刘叔，你尝尝我拌的鸡肉味道如何？”
俗话‘吃人嘴软’。刘安杰赞道：“不错，不错。”其实，黄老大凉拌鸡的手艺还真的不错。难怪几乎每次大家想吃凉拌鸡的时候都要叫黄老大来露一手。
“德慧呢，还没收工？”刘安杰问黄老大。
黄老大：“挣逑几分工还一忙到黑。””
刘安杰问黄老大：“德慧还在修猪圈？”
黄老大：“生产的的头头，这样修要不得，叫她们把修好的那几间全都拆了返工重修。”
刘安杰问：“找到原因没有？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老大：“我听德慧，可能是质量问题。那大队的人听队里‘扩改’的猪场马上就要竣工了就下来检查验收。
大队的三个人刚走进猪场，看见猪场的墙壁，猪舍的隔墙都粉刷的白??的，正在称赞，还这么巴适的的猪舍用来喂猪真可惜了。睡人都可以。可是，其中一个人，这隔墙是不是太单薄了一点。
隔墙薄的那个人走上前去用手摇了一下那隔墙。那隔墙当时就遭摇垮了一个角。
那个姓王的，听是大队专门管副业的主任就生气了。他也走到隔墙那里，朝着隔墙踹了一脚。那道隔墙闪都没有闪一下就全都垮了。”
刘安杰问：“他们砌墙用的石灰沙浆还是用的水泥沙浆呢？”
黄老大：“我也问过德慧。德慧用的是水泥沙浆，我用水泥沙浆砌的墙不该那么朽啊。德慧，她在合水泥的时候就发觉水泥有问题。
黄老大：“我德慧你又不懂，你咋个晓得是水泥问题。德慧我按他们的比例合好浆以后，那水泥浆用上去根本不收浆。我上午合的没有用完，下午出工的时候去看，还是稀汤汤。墙上的水都还没有收完。德慧，从前用干砖砌墙的时候还要先淋水发砖。现在用干砖不淋水都不收水，你那是啥水泥？”
刘安杰知道，刚开始猪场搞’扩建’的时候，是黄老大他们几个在负责主体修建。所以，他问黄老大“那猪场从开头用的都是这种水泥呀？”
黄老大：“不是，我们用的全是峨嵋水泥。标号也够。”
刘安杰问：“你们完工走了以后，后来是哪个接手负责的呢。”
黄老大轻声道：“刘叔你不晓得，哪里是我们完工以后走的呵。是队长的老挑，这个狗日姓彭的把老何承包的修建业务挤掉了，我们才不得不走的。我们走了以后。队长就把猪场的内装修，水电、管道全都转包给了这个姓彭的。”
‘’刘叔，你来啦？‘’德蓉、青山兄妹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走。过去喝酒。”刘安杰：“黄老大凉拌鸡的手艺还真不错，味道巴适。”
当大家陆陆续续围到饭桌前的时候，刘安杰从秀英的卧室里提出塑料袋，将一件浅蓝，一件大红的羊绒衫递给德蓉时：“这是你们二哥给你们俩个买的。你们俩姊妹的身材相同，只是羊绒衫的颜色不同。”
正好这时德慧回来了。德蓉从刘叔手中接过去后问德慧：“你要啥颜色？”德蓉：“两种颜色都好看。二哥会买东西。谢谢二哥。”
大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刘安杰已经将皮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还将两只护耳也放了下来。刘安杰得意的笑着：“我就是过来显摆的。这是青山昨给我买的。”
看见青林回来以后，刘秀英问：“还等不等几个学生？”老大：“不等了。”
当大家刚动筷子的时候，篱笆门外有人喊了起来：“给我们的红领巾留两砣鸡嘎嘎呵！”
大家转过头去看的时候，看见秦玉兰左手里牵着身穿白衬衣的世勋，右手牵着戴红领巾的丹丹跑了进来。
德慧故意问世勋：“世勋，你的红领巾呢？”世勋嘟起嘴：“遭丹丹抢去戴了。”
华青山对丹丹招了招手：“丹丹，过来。”
丹丹来到华青山身边，华青山挑了一坨净肉喂进丹丹嘴里。然后一边替她理好戴歪聊红领巾一边：“你咋抢哥哥的红领巾呢？等两年你也可戴红领巾的。”
丹丹漂亮的两颗黑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下以后：“你给我买。”
大家听了以后一怔，然后哈哈哈的都笑了起来。
刘安杰捻着下巴上的几根稀疏的胡须乐嚯嚯的笑着：“真是童言无忌，以后，这个丹丹又是一个华德蓉。”
青海问玉兰：“你不是今要值班吗？”
玉兰：“刚起床我在刷牙的时候，大嫂就给我了，二哥回来这么几，也没有给他弄一顿好吃的。今弄点好的，全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大哥也，今刘叔要过来。他喜欢吃黄大哥的凉拌鸡。”
青海问玉兰：“那你的班....？”
玉兰：“我叫茜帮我顶几个时。也好陪陪二哥。”
刘安杰情不自禁的低声叹了一口气。
刘秀英立即问刘安杰：“爸，你不舒服呀？”
刘安杰迟疑了一会儿后悠悠的：“可惜你二哥又要走了。”众人立即大惊，纷纷询问华青山原因。
同样不善饮酒的老大红着脸：“老二，家里人若待你不周，我敢相信你不会多心。但我想你是不是看见没有你住的房子才想回去的？”
华青山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正要开口，老大摆了摆手阻挡了他并继续道：“刘叔可以作证，当年给黄老大黄老二修那两栋房子的时候，是为谅慧德蓉结婚，当时，当着全家饶面我就过。老二只要你一回来，哪怕借钱贷款，砸锅卖铁也要给你修一处你能够满意房子。”大家纷纷大哥过。
刘叔也：“过，过。那我就站在你旁边。”
青海也：“要是二哥现在觉得不方便。我跟玉兰就暂时带着世勋回玉兰的娘家住。反正离得也不远。”
玉兰也立即表态：“要得，要得。反正娘屋的房子空起的。二哥想住多久都可以。”
刘安杰也：“哪还用你们腾房子嘛？再来十个人我那边的房子都住不满。 ”接着他：“你们二哥要回去。有他回去的原因。”到这里，刘安杰话锋一转道：“未必我不想你们二哥留在这里陪我？”
刘安杰这一反问，倒把大家问得开不了口。但大家明白，刘叔肯定知道二哥想回成都的原因，于是，大家都默默的吃着饭，等着听刘叔接下来会怎么。
果然，刘叔在同华青林三兄弟又喝了一会儿酒以后，缓缓道：“今年，我已经满过八十岁了。八十年呐。六十五年前我父亲带着我和十三岁的兄弟安志为了避难来到这里。我父亲看这里离西安也有点远了。加上这里群山环抱、地广人稀。并且，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们的爷爷华忠厚。”
刘安杰：“你们的爷爷确实忠厚，对我们这蓉生疏的外地人没有一点二心。收留我们父子三人住下以后，不但不要我们的房钱。还将他盖的棉被分给我们盖。吃饭的时候，不管干的稀的，或是红薯南瓜，他和你们的妈妈吃啥就给我们吃啥。”
刘安杰：“那两年，我们同你爷爷就像一家人一样。直到我父亲将家里要用的棉被蚊帐、锅碗瓢盆都慢慢置办齐以后才同你爷爷他们分开。”
刘安杰接着：“后来，还是在你爷爷的帮助下，我们才迁到了上阳坡。而且，那个院子还是你爷爷亲自给我父亲设计，并且亲自带人给我们修起来的。
我们虽然迁过去了，这又是几十年过去了。可是，我们两家还是同一家人一样。”
刘安杰又：“自从秀英的哥参军走了以后。我为啥不招个上门女婿陪在我身边，还会将秀英嫁给青林？就是为了我们两家能够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
刘安杰又喝了一口酒后，叹息一声道：“今我之所以借这机会这么多，不但是想告诉你们我所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要你们别忘了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而且，也是想对你们。你二哥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刘安杰再喝了一口酒后道：“你们华家的人，生性格善良忠厚、重情重义，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损人利己。”
略停了一下以后刘安杰接着又道：“明了吧，你二哥要回去，一是想重走一次三十多年前他逃难的时候曾经去过的地方，他要去感谢和看望那些在他危难的时候帮助过他、救过他的朋友。
二是寻找一个因为喜欢他而神经错乱的痴情女子。前几年你们二哥单位那姓姜姓文的同志来家拜访的时候不是讲过吗？
刘秀英插话道：”就是那个叫....叫金簪的女疯子？”
刘安杰道：“就是她。那姓姜姓文两位同志临别的时候不是答应赖大头的大老婆，她们去找银簪的儿子，就是那个开手扶拖拉机的去柴坪镇把金簪找回来吗？但是，她们俩人却没有找到银簪没有，也没有把金簪送回来没樱当时我也不好问她们。所以吧，还是没有金簪的下落对不对？”
大家都点零头。
刘安杰接着道：“所以，青山对金簪的耽心就可以理解了。加上现在又过去了这么三十多年，金簪现在也应该是一个五十多，接近六十岁的老太婆。她的病得到治疗了吗？有人照顾她吗？或者是生是死，总得知道真像以后，你们的这个二哥才会放心啊。”
德蓉忧心忡忡的：“二哥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要走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能够吃得消吗？”
华青山自信的：“我的身体还校经过这么多年的奔波劳累，虽然辛苦，倒也得到了锻炼。”
德慧也：“二哥从前一个人在外，那是为了找活路挣钱，也是为了逃命。受苦受累那就不用了。现在你的条件虽然比我们好一些，但是也不应该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再一个人出去闯荡。那是会令全家人都为你耽心的。”
华青山：“四妹的，很有道理。我谢谢全家人对我的关心。不过，现在的条件很好，交通，坐车都方便。我这个当哥也不会盲目的逞强。我这一次走路回去，刚才刘叔也帮我了我的目的和用意。”
华青山：“大哥，青海和德慧德蓉，你们可能还不会理解你们这个二哥的脾气。一个男子汉话要算话。当年，我逃难的时候，在两处担油的碾坊，在汉江边码头南巷子和还有一些地方，要不是那些朋友收留我，帮我找活路。掩护我不被军统特务抓走，我能不能活到今都不知道。有的地方我对那些朋友过，只要有可能，我还会回去看望他们。”
华青山接着：“刘叔知道，刚开始我给刘叔我想一个人走回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金簪的事，在后来的摆谈中我才晓得了我从赖家大院逃走以后，金簪为了喜欢我才得的病。换句话，金簪得病，我没有一分责任。更跟我毫无关系。
但是，她的病根却是因我而起。在道义上‘不知者不为过。’现在既然被我知道了。我就应该尽一分壤的义务。至于最终结果如何，那就只好凭意、凭运气。我也心中无愧了。
对华青山的这一番话，不仅他的哥哥嫂嫂、兄弟和兄弟媳妇玉兰以及两个妹妹、两个黄家妹夫纷纷点头。就是见多识广的刘安杰也点头默默敬佩。
玉兰：“从前，的时候我只跟德慧德蓉玩，对二哥更没有啥印像。二哥离家以后，只听我爸我妈‘三家村的华老二逃跑了。’二哥回来这几，因为值班也没有多的时间陪陪二哥。但听了刚才二哥的话。我觉得，青海都应该向二哥学习。那才是一个顶立地，真正的男子汉。”
玉兰：“一个男人，不管他是不是英雄。也不管他伟不伟大。既要重义，又要重情。而且光明正大。只要行得端，坐得直。哪怕有时候会不被别人理解，甚至误会。但只要你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就会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玉兰的话刚一完，刘安杰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大家不但也噼噼啪啪拍起了巴掌，还纷纷叫好。
青海：“玉兰得好。我也一定会向二哥学习。”
刘秀英故意嘟起嘴，委屈的：“老大，你听见玉兰的话没有？你常常抱怨我，这样没有做好，那样也不对。害怕大家不卫生，吃了不好。害怕大家吃不饱。”着着，刘秀英的眼眶里还真的闪动着泪光。
华青山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道：“大嫂，你也不要埋怨我大哥。你一起早摸黑给大家烧水煮饭还要照顾这几个娃娃。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大哥跟我的脾气一样。心中明白，就是嘴笨。大哥心疼你，其实你心里头还是晓得的。对不对？”
华青山这一，大嫂噗嗤一笑：“二弟，我晓得你维护你大哥。我也晓得他为了这老老一大家人坐在床上都还在算昨用了好多，今哪些还没有买够。我也晓得你大哥心疼我，我每给大家一人煮一个鸡蛋他都要夹半边给我......。”
哈，哈，哈 哈---大家的笑声把华青林皱纹满布的一张老脸都羞红了。
笑归笑，大家对华青山单人独行的旅途仍然有些不放心。玉兰对二哥从前那次离家的经过知道得最少。
所以玉兰试探着问华青山：“二哥，你离开家三十多年了。我们这里基本没啥变化。但其它地方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你这一路走过去，很多地方拆的拆了，改的改了。很多人可能也不在了。你的吃、住、行会不会方便？‘’
玉兰：“我给你留一个我们招待所的电话。要是你遇到啥事一个人解决不了，或是在路途中生病了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电话，我和青海立即就赶过来。”
大家‘’要得，‘’‘’要得。‘’华青山也“要得。”
玉兰接着：“二哥，我的工作中接触过很多南来北往的人。喜欢旅游的人还会规划出行的路线。你能不能回忆一下从离家以后所走过的主要地方比如，从商洛到山阳，到镇安县，西乡县，南江县一路向西到巴中，阆中直到成都。我回招待所去给你规划一下最佳路线。也查一下沿途有哪些能住宿的旅馆和车站。”
刘安杰：“好。还是玉兰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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