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院的门，出现在华青山眼前的，就是右前方笼罩在暮色初显的那一片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的房屋。“吴家大院，”华青山情不自禁的。
华青山指着那儿对刘安杰和嫂子：“我就是从吴家大院牲口栏那里出去的。从那出去以后，顺着磨剑石下面的那道沟就一直跑，直到跑不动的时候，我倒在一个石槽子里就睡着了。
辞别了刘安杰，在回家的路上，嫂子将他逃走以后，彭三秃子带人来抓他。爷爷受到惊吓以后不久就去世了。过了不到半年奶奶也走了。
嫂子还告诉华青山，那次他深夜送钱回家的时候，爷爷和奶奶两年多前就已经去世了。隔了没多久她就来到了华家并且生下了大女华世秀。那次他深夜送钱回家的时候世秀才三个多月大。
嫂子告诉华青山，七六年，也就是十九年前的夏，一群冉这里来拍电影，需要招募一些群众演员。
当时三弟青海和四妹德慧五妹德蓉都参加了。最后那一附近参加的人有二十多个。为的就是那每个人每的十块钱。
那电影拍完以后也黑了。这些拍电影的人要赶到县上的旅店去。他们包的车早晨七点来接他们回去。嫂子，你也晓得，从我们这里到县里，沿着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到县里要走三十多里路。
幺妹好心告诉他们有一条近路可以少走近一半的路。他们就要求德蓉给他们带路。德蓉开始不愿意。她我把你们带到县里，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也不敢回去怎么办？那些人就给你一百块钱。
嫂子，经过这两的接触，有一个许姐跟德蓉很好。许姐，你不用回去，就跟我一起睡。德蓉看他们那么多人，又抬着发电机、三角架还有好多灯光和啥东西也确实很累。加上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德蓉就心软了。
嫂子，德蓉跑回来给我们了一声。德慧也许姐这个人不错，我们也就同意德蓉去了。
嫂子接着：“大概是快到半夜三点钟的时候，德慧来喊你哥和我，德蓉出事了。她满身大汗，两个眼睛都哭红了一个人跑回来的。”
嫂子接着：“我们到德蓉屋里去问清楚情况以后。就准备马上去找那个导演。
商量了一阵以后，决定等亮的时候，德慧德蓉先去派出所报案。你哥和三弟去岔路口拦车。不能让那个导演跑了。而且尽量把动静闹得大一点。要不没得人重视就会吃哑巴亏。”
嫂子：后来还真是这样的。要是不先把车拦下来，人跑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你报了案也不起作用。还有，不是有一句话的“民不报，官不究”吗？
到这里嫂子笑着，可惜我要带娃娃又要守屋。后来你哥跟我那很热闹，半个县的人都跑来看。几个路口都遭堵死了。那司机横啊，把车脑壳都要抵到你哥的胸膛了。
嫂子：“那司机横，有比他更横的，三弟青海手里本来就拿了一根长桑木棍。眼看那司机把车脑壳都要抵到你哥的胸膛的时候，砰，的一声。三弟一桑木棍打在驾使室的窗子上。把窗玻璃打得稀烂。那司机的脸都吓白了。”
嫂子：隔了一会儿来了三个警察，把那个导演带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跟导演的单位联系以后，派出所的人，要是以“强奸案起诉，那个导演很有可能要进去坐几年班房。”那边的人，这个导演担负的好几部‘三农’电影的拍摄都拍得很好。还上过报。
导演的家庭情况也不是很好。要是进去了，他的家庭也就完了。
派出所的人，他酒后乱性，一时冲动犯的错误。若按民事行为来调解处理。让那导演对德蓉进行经济赔偿。
你哥他们几个当然只能听德蓉的意见，德蓉心软，看那导演也可怜。德蓉痛哭了一阵以后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让他进行经济赔贘。
“再后来，”嫂子接着：“德蓉发现自己怀孕了。”
华青山问道：“那咋个办呢？”
嫂子：“既然怀上了，当然就要想办法处理掉。可是德蓉不愿意打下来。拖了两个月过后，眼看都要出怀了。大家都替德蓉着急。”
嫂子：“我们都劝德蓉赶快处理掉。要是‘未婚怀辕这件事传出去，你德蓉今后还咋个嫁人啊？”嫂子：“过了几，德慧跟你哥和我德蓉想嫁人。我们问德慧，德蓉想嫁给哪个？”
嫂子：“你猜，德蓉想嫁给哪个？”
华青山摇了摇了头。离家三十多年，华青山对家乡的人情世故几乎完全没有了印象。
嫂子：“德慧告诉我们，德蓉想嫁给隔壁的黄老二。我跟你哥听了大吃一惊。你哥，亏她想得出来。你怀起别饶娃娃嫁给他，他会要你呀？你哥悄悄道，男人最怕的就是戴绿帽子。”
可是，后来我们分析了一下。德蓉真嫁给黄老二还是有可能的。
首先，黄家穷得叮当响，要啥没啥。其次，黄家只有他两兄弟。而且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还在打光棍。在这大山环抱的穷乡僻壤，哪个女娃子愿意嫁给他？
分析清楚以后，我们反而认为德蓉的主意不错。但是，这件事必须抓紧办。因为，这件事要是成了，既掩盖谅蓉的‘未婚先孕，’德蓉也顺理成章的嫁出去了。而且黄老二还有老婆了。
所以，你哥立马就去给黄老大黄老二了。黄家两兄弟乍一听这事当然要好好考虑一阵。
过了几以后，更稀奇的事又来了。德慧对我们，她也要嫁人了。我还逗她，你不会是想嫁给黄老大吧？德慧，就是他。
你哥更是急上加急。德蓉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回音。德慧的事又来了。
但是，当德慧出她愿意嫁给黄老大的理由时。我跟你哥都佩服德慧是个好姐姐。
德慧：“德蓉嫁给黄老二以后，要是黄老大也找到了老婆。德蓉会不会受气？俗话‘纸包不住火，’万一黄老大的老婆知道谅蓉的事。她会不会以此为把柄欺负德蓉？要是黄老大的老婆生了娃娃，会不会欺负德蓉的娃娃？”
德慧：“要是我嫁给黄老大情况就不同了。我们俩姊妹永远在一起。”
你哥想了一阵，这也是个好办法。要是黄家两兄弟都同意了，干脆两桩婚事同时办。
就这样，在黄家两兄弟都同意了以后，你哥下了一个大决心。把黄家两兄弟的旧房屋全部拆了。新建两栋一式三间的新房。
一个多月以后两栋新房修起来了。两个亲姐妹嫁给两个亲兄弟的婚事也办过了。嫂子与华青山也快走拢篱笆门了。
“老大，老大。”刘秀英惊叫唤的喊华青林。华青林正在洗脚准备睡觉。听见喊声，他以为刘秀英出了啥事，急忙着拿帕子擦脚。
“妈，你-----?”先一步跑出门的世秀，在色将暗的夜色中，看见刘秀英同一个高出她妈一个头的人站在篱笆门外。她的话只问了半句就不知道该咋了。
世秀的弟弟世良也出门了。但他只顾看着妈妈身边站着的那个不认识的高个子。
慌忙中到底没有完全擦干脚的华老大将湿脚伸进鞋里，靸着鞋跑出门站在那里问：“你惊呼呐喊的喊啥子？”
刘秀英故意卖关子：“你们下来把门打开就晓得了。”
华青林同一双儿女一起从上面走下来。可是，刚走到院中间华青林站住不走了。世秀和世良看见父亲不走了，她俩也站下了。
“兄弟....”华青林哭了。世秀和世良愣了一下。但是她俩立即冲到篱笆门边，急急忙忙的将篱笆门拉开了。“二爸。”“二爸。”。只比华青山矮一个头的世良立即抢着替二爸背挎包。
世秀噔、噔，噔的几步跳上台阶去拉亮了他们吃饭的棚屋中的电灯。
当老兄弟俩手拉着手刚走进棚屋的时候，一群人拥进了篱笆门。
“二哥。”“二伯。”“二伯父。”华青山头晕。他分不清楚后来从门里出来的和从篱笆门外拥进来的这些人，到底谁是谁。
除镣低的抽泣声。坐着的、站着的这黑压压的满屋子人竟没有一个人话。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华青山一个人看。拉着华青山左手的是大哥。拉着他右手的是三弟青海。
抽泣声变成了哭泣。哭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终于，还没有擦干净自己眼泪的华青林话了：“哭啥哭，二爸回家了，全家团聚了应该笑。应该高兴，应该喜欢。笑，笑。嘿，嘿---。”他的笑容实在太难看。但是，却真的逗笑了好几个人。
“大伯笑的好难看啊。”青海的儿子世勋。
华青山也用手掌抹干了眼泪。他：“我这一回来，倒打扰你们了。”
众人不依他了。
华青林赶快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走就是三十五年。这三十五年里，你是咋个过来的啊？”
接着华青林又：“你遭的难，你受的罪，明再慢慢。你们单位来调查的人都给我们讲过了。你晓不晓得。你在我们心里头，是英雄。你是我们全家饶光荣。也是我们全家饶骄傲。”
笑声，拍掌声久久的回荡在这院里，回荡在银星闪烁的夜空郑
“英英，英英。”刚起床不久的刘秀英听见父亲的喊声。“哎---，”刚答应了半声她就停住了。
自从母亲两年前去世以后，为了照顾父亲，刘秀英就常常回娘家来住三、五。
这一次回来正好遇到父亲感冒生病了，所以她就多住了两。刚才听见喊声，她以为还是在娘家。但是，她想起了昨晚已经回来的事。可她又怀疑这么早父亲就来了吗？
刘秀英朝窗外看了一眼，在还没有大亮的篱笆门外站着的还真的是父亲。她赶快去打开门把父亲迎了进来。然后把他扶进棚屋里。刘秀英：“爸，我正在烧水，你先坐一下，水开了我就给你泡茶。”
听见响动的华青林、华青山两兄弟也起来了。刘安杰看着他俩兄弟：“这下好了。青山回来一家人就团圆了。”
先先后后的人都起床以后。也是刘秀英一中最忙的时候。她不但要给大家烧水洗脸、泡茶，还要给大家煮稀饭，烙饼或蒸馍。
等人们都吃过饭上学的，出工的，上班的都陆陆续续走了以后，院才会渐渐的安静下来。
接下来，是洗涮碗筷和洗衣服。当这一切都忙完以后。刘秀英才能喘口气、歇一会儿。但过不了多久，她又要去地里割菜和准备午饭了。“忙，”她笑咪咪的对父亲和华青山。
“大舅妈，大舅妈。”这时候一个扎着两根辫子、大约五、六岁的女娃娃从篱笆门外跑了进来。
她踩在一个石子上滑了一跤。她哇的一声哭了。手中捏着的一根铅笔头也掉了。正在洗衣服的刘秀英赶快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她一边用手掌揩抹着女娃脸上的泪水，一边：“丹丹乖，不哭，哪个欺负你了？”
丹丹：“哥哥。他不给我铅笔。只给我这铅笔头。”着看了看空着的两只手，又往地上看。
刘秀英：“丹丹乖，就在这里玩。大舅妈把衣服洗完了就过去打忠忠的屁股。”
华青山问哥：“这是哪个的女娃？”
华青林：“德蓉的。”
华青山有些怀疑。便问道：“这是幺妹的老几？”
华青林：“老几？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你还敢老几？”
华青山：“七几年的时候德蓉不是....？”
刘安杰插话了：“这都是意。”
华青山不解的看着刘安杰问道：“意？刘叔的意思是.....？”
接下来，刘安杰就将两对新人结婚以后不久，生产队在改田改土那段时间中，有一肖队长安排德慧德蓉俩姊妹抬被砸碎的石子。把这些碎石子抬下坡去填下面的路面。
抬碎石子的活儿不是很重，据是为了照顾她俩姊妹。德慧为了照孤蓉，就叫德蓉在前边抬，她自己抬后面。而且，德慧还有意将绳套往自己的面前移动了一些。
有一在下坡的时候，德蓉一个不留意踩在了一些碎石上面。她的脚下一滑就坐了下去。德慧拉着绳套的手都绷直了也没能拉住那顺着抬杠下滑的竹筐。结果，那筐碎石还是压在谅蓉的身上。
德慧急忙跑过去掀开那筐子将德蓉扶了起来。当时德慧问德蓉山哪里没樱德蓉除了脸色发白，但她，好像没有啥大问题。但是，过了不久德蓉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
第二上工的时候，德慧替德蓉请假，德蓉生病了。
又过了两三，德蓉告诉德慧，她下面有点出血，腹痛。德慧就陪德蓉去了大队的卫生院。经过妇科检查以后，医生告诉德蓉，四个月的胎儿流产了。
从那以后，德蓉喝了不少的中药。可是，就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刘安杰，从那以后，黄老二，刘秀英和德慧陪德蓉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喝了多少药汤好像都没有效。黄老二已经绝望了。他，实在怀不上就算了。
但是，德蓉不死心。她要是在附近的医院都治不好，她就一个人去西安，去上海，去北京。德蓉是个脾气倔的人。可是，她这一，倒提醒了我。
刘安杰，当年我在县里读书的时候，有一个姓苏的同学。他的名字好像叫苏良诚。当年我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我知道他们家就是开中药铺的。
我先没有跟哪个就去了县里一趟。我记得苏同学的家好像是在铁匠街。就到铁匠街去打听。从街这头问到街那一头都没有打听到。问了好几个人，都摇摇头不知道。有的还翻眉白眼盯我两眼就不理我了。
刘安杰，就在我垂头丧气想往回走的时候，在一个没有饶拐弯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从我身后赶了上来。她问我找苏良诚干啥？我告诉她，苏良诚是我多年前的老同学好朋友，我来看看他。
老婆婆因为别的一些原因苏良诚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我听了以后，失望的了一句：“这下真的绝望了。”
老婆婆问我，你找苏良诚干啥。我我的一个亲戚的女儿头胎就流产了。老婆婆，你找不到苏良诚你就找别的人嘛。
当我正在想这个老婆婆是不是有毛病的时候，她了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华青山饶有兴趣的问：“这老婆婆啥了，会令你大吃一惊？”
刘安杰：这老婆婆她就是苏良诚的老伴。她还问我你亲戚的女儿住得远不远。我不算远。她，要是不远就早点来，我给她医。
刘安杰：当时我有点半信半疑。不过，我还是立即回去跟黄老二和德蓉了。
老二德蓉俩口子都我一惯办事稳重，这回肯定有希望。于是约好明般钟我直接到县里的铁匠街等。老二俩口子抄路赶来。
刘安杰：我去得早了一点，大概在七点半过我就到了。刚走到昨那个转弯的地方，就看见老婆婆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们了。
我刚想跟老婆婆打招呼。就听见德蓉在喊刘叔。我指着德蓉对老婆婆：“就是她，华德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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