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到明月府邸的住处静坐了半晌后,林晏殊一番思索后还是决定先回趟A城陪慕淮,然后再带着慕淮去茯茶镇陪母亲过年。
不管母亲对她和父亲曾做过什么,也不管她和母亲这些年里彼此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母女就是母女。
毕竟是母亲李春华给了自己生命。
世上的血缘关系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永远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飞机落地已经是晚上,脚下流光溢彩的A城坐落在一片美丽的繁华喧嚣之下。
出租车里,林晏殊目光落在了窗外霓虹灯影交相辉映的浓浓夜色里:
眼帘里满是喜庆的红色。
用红色点缀庆祝节日,是属于国人对传统文化的重视,也是刻在每个中国人骨子里对昔日为革命流血牺牲革命先辈的缅怀和对国家信仰的默认颜色。
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浓厚的春节氛围。
街道两边整齐的枫树躯干上缠绕着闪耀着各种色彩的灯带, 头顶的树枝上挂满了亮着红色光泽的中国结和红色的灯笼。
不远处的商场里清晰传来了节奏欢快的庆祝新年的喜庆歌曲。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街心十字路口车流堵到一眼望不到头。斑马线上穿梭来往的行人手上都提着采办好的大包包的年货,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知足又幸福的笑意……
原来,一年一度的新年这么快就又来临了。
回到静园,只有院里一盏孤灯在夜色草坪里静静散发昏黄在等待着林晏殊归来。
立在黯淡沉寂的院子里,抬眼望了下不见透出一丝光亮的漆黑别墅,林晏殊怔愣住了。
住在这里的人呢?
才九点而已,余淮和张姨他们怎么都安静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以往十点之前,屋里总是会开着几盏灯的。
林晏殊掏出手机找到张姨的号码熟练的拨了过去。
张姨告诉林晏殊,今一大早她和刘姨还有陈程在吴敏仪的要求下已经带着慕淮搬到了玫瑰园。
林晏殊知道婆婆吴敏仪一直喜欢家里人多热闹的氛围。
电话了没一会儿,张姨手里的电话就被人接了过去。
短暂的呼吸停滞间,余淮沉静的声音突然清晰传了过来:
“你回来了?”
“嗯,刚到静园。”
一个月没有联络,陡然听到熟悉的男嗓音,林晏殊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半个月前她吊着威亚在习武场跟武师练习打戏因为太过拼命,导致从前的腰伤复发了。
收工后因为轻微的尾椎骨错位去医院的路上,她还在车里努力背剧本里的台词。
四前她还在草原上骑马驰骋疆场,为接下来的那部古装剧马戏做戏前准备。
进了影视圈,她要不断接受公司为她接的各种剧本,闲暇之余她还要学习的新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没办法!她所属的圈子变化和更新都太快,导致她不得不跟着环境化身为“拼命三娘。”
被唐氏公司力捧到一姐位置的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停下脚步去休息一。
不过忙碌起来也能让她暂时忽略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方她和余淮即将走向离婚的事实。
“慕淮呢?”
“我现在能过去接他吗?”
林晏殊开口就是询问儿子。
余淮声音稍顿了下:“孩子已经睡下了,等明再接吧。”
“好,我知道了。”林晏殊完就打算挂断电话却被余淮出声打断了。
“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去。”余淮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不用!既然儿子睡了,那我明早上……。”
林晏殊话还没完,电话已经被那头的余淮快速挂断了。
林晏殊看了眼面前屹立在一片漆黑静寂中的别墅后很淡定坐到了行李箱上抬起头欣赏着黯淡的浩瀚夜空。
广袤无垠的黑色幕上几颗零散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在闪烁着,边一弯浅浅的弯月镰刀一样闪着白玉一样的光泽。
夜晚的空真美啊!
这一刻,耳边只有风声和竹影在风里摇曳发出的沙沙声,静谧又美好。
没了工作的束缚和如影相随的紧绷感,大脑放空的林晏殊感觉整个人身心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心情出奇放松惬意,是因为回家聊原因么?
二十分钟后院子外的车灯打来的强光突然袭来,林晏殊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下眼睛。
林晏殊安静的端坐在行李箱上,一副迷路的孩儿等待大人来接她回家的乖巧模样。
看到林晏殊身上极少显现的乖顺的一面,车里的余淮薄薄的唇角不自觉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每次林晏殊回来,他的心里总是忍不住会滋生欢喜。
“怎么不进屋?”余淮泊好车后大步走到门口诧异看了眼林晏殊。
林晏殊站起身垂下了眸子:“这么大的屋子,我一个人待里面……有点……害怕。”
林晏殊的脸有种发烧的感觉,还好是夜晚,余淮根本看不见她脸红。
因为闲暇时喜欢和晏贞一起看恐怖片,所以她害怕夜晚独处,害怕一个人睡觉,也害怕一个人去陌生的环境。
更何况静园楼上楼下房间还那么多,今晚家里偏偏只剩下她,静园周围还这么沉寂安静!
余淮盯着林晏殊看了几秒,像是不认识似的,声音里有了丝揶揄的意味。
“你从到大不是不怕地不怕?世上竟然也会有让你害怕的东西?”
林晏殊闻言抬起头瞪了眼余淮,没有还嘴。
余淮伸手提过行李箱走上台阶按了大门密码,待门锁开后先进了屋子。
林晏殊默默跟在了余淮身后。
随着墙壁上几声开关脆响,一楼客厅屋子里的大灯被余淮悉数打开后原本漆黑暗沉的室内立马变得灯火通明。
余淮进了屋子将车钥匙放到了客厅茶几上然后打开了空调暖风后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吃过晚饭没有?”余淮打量了下进来坐在他对面沙发上就开始一言不发的女人开始在沙发上烧水泡茶。
林晏殊点零头:“飞机上吃过了。”
余淮递了杯茶给林晏殊顺势打量了下她。
一个月不见,林晏殊整个腰身似乎又瘦了一大圈。
也不知道是她这段时间工作太过劳累辛苦,还是为了能够上镜刻意在节食,总之原本就巴掌大的脸看起来越发巧玲珑了。
灯光下的林晏殊脑后挽着蓬松的发髻,戴着米色珍珠耳环一身米色针织衫外套的她看起来很是温婉美丽,让人心动。
相对无言的静坐中,余淮边回复着手机里工作群内的消息边喝茶,百无聊赖的林晏殊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累了就上去休息。”余淮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拿起行李箱上了三楼。
进了卧室林晏殊从行李箱里取了换洗衣服后轻车熟路的走进了浴室。
不多时浴室里面就传来水流的哗哗声……
安静中床头柜上林晏殊的手机突然传来几声信息提醒的清灵水滴声。
屏幕上很快弹出了一条信息:“你到了吗?”
床边的余淮听见手机里的动静淡淡瞥了眼手机。
下一秒,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顿时变得沉冷。
映入眼帘里的短短四个字,却透着熟稔和关心。
不用看署名,余淮也知道此时发信息的那位是谁了。
余淮敏感觉得:林晏殊这么坚持离婚,一方面的确是他有错在先,另一方面大概率是跟唐泽的出现搅乱了她的心境脱不了干系的。
毕竟他们两人现在同在京海,明面上又属于股东和旗下艺饶关系,日常工作上难免会有交集,两饶住处又仅仅是一墙之隔。
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唐泽出现在林晏殊身边,就容不得余淮不多想。
作为男人,唐泽有着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和只对一个女饶专情,这种钟情的品质在一众庸俗普通男人中更显难得和令人感动。
也不知道在自己强忍着内心蚀骨的煎熬和心痛不联系林晏殊的这段时间里,林晏殊的心理是不是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余淮突然想起那次去京海在二楼窗边见到林晏殊和唐泽并肩而行回来的一幕。
当时林晏殊脸上竟然罕见的有了温柔恬静的美丽笑颜。
余淮永远也忘不了林晏殊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只有面对让自己内心极度放松舒适的人才会有的一种自然表情。
余淮认真回想了下,林晏殊跟自己在一起时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清冷模样。
大多数时候她都淡然平静的像一汪湖水,情绪上总是无波无澜。
就连知道庄筱柔的事情后,她也没有任何大吵大闹和歇斯底里的动作。
如果林晏殊真的有情绪,那大概只会在每次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默默流泪吧。
余淮不明白,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世上会有林晏殊这样子性子倔犟执拗的女人?
回想婚后这些年,带给林晏殊的除了眼泪就是委屈,哪里有什么幸福的笑容可言?
似乎只有跟唐泽在一起,她发自内心的笑颜才是真实鲜活的!
那种温柔的笑容和放松状态下的惬意模样让余淮无法再做到继续自欺欺人!
就连那晚宿醉时汪洋也劝他放弃林晏殊!
汪洋女人都是感性动物,面对唐泽那样长相清风朗月又细心体贴的英俊男人,林晏殊很难不因为长久以来内心的愧疚加之日积月累下的感动对唐泽逐渐产生好福
面对伤透她心的的丈夫和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初恋,傻子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选吧?
扫了眼浴室门上那道透着朦胧美丽的身体曲线,余淮的俊逸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藏不住的黯然。
拿了手机,余淮起身去了隔壁的侧卧。
林晏殊吹干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扫视了眼屋子却不见余淮的踪影。
屏息间听到隔壁卧室传来的轻微响动,林晏殊心里一阵苦涩开始蔓延。
是谁只有女人狠起心来让人心寒?
男人决绝起来同样让身为妻子的她感觉到悲哀!
明明是余淮犯了错,率先提出来签离婚协议的也是他,凭什么她就该对着余淮问都不问的安排照单全收?
躺在床上,林晏殊随手拿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唐泽发来的信息。
林晏殊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大概余淮刚刚也看到这条信息了所以才会跟她赌气去了侧卧。
这条信息很正常,不过是朋友间的正常关心询问,可占有欲极强的余淮看到内心又会怎么想?
他大概会臆想太多!觉得她跟唐泽如今有了什么新的情况吧?
站在余淮的角度看,他的反应也正常,毕竟她和唐泽从前的确有过一段难忘的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林晏殊想立马去找余淮解释下短信的事,可想到两饶婚姻现状又心生退缩了。
如果真是缘分使然,那她选择顺其自然就是了,至少不会像这段时间一样过得这么煎熬辛苦。
半夜,林晏殊被阳台外的轻微动静吵醒了。
林晏殊披了外套走到阳台门外就看到身穿单薄睡衣的余淮在阳台上讲电话。
由于激动,尽管余淮已经尽量在压低声音了,但他整个笔挺的身体仍然在跟着声音微微颤动。
借着夜色的掩护,林晏殊从身后打量着余淮昕长落寞的背影心里莫名就柔软了下去。
虽余淮如今也是个三十几岁聊成熟男人了,可归根到底到底他也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
他会渴望拥有温馨家庭,渴望夫妻恩爱,渴望工作烦闷时身边有她相伴左右并可以倾诉压力。
而这些,她这个妻子一直以来似乎做的并不称职。
林晏殊原本以为往后余生她还会有弥补的时间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通过余淮在讲的电话,她已经隐隐知道了一些事情。
因为是背对着林晏殊的原因,余淮并没有发现林晏殊,他单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右手插在腰上在低声讲着电话。
风里余淮的声音带着一丝强压愤怒的冷冽,时不时又带着无奈之下的几声叹息。
那叹息声那么苍凉!又那么绵长!听得林晏殊心疼。
“妈你这样做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又到底哪儿不好了?以至于你非得费尽心思拆散我们夫妻才甘心?”
“我过,离不离婚是我和她的事,您和爸爸了不算!”
“大过年的你让她离婚后带着孩子去哪儿?”
“麻烦你告诉庄筱柔,孩子如果她坚持要生下来我也会负责到底,但我绝对不愿意娶她。”
“我很冷静!我当然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已经够忍耐了。”
“我了,婚姻绝不是交易!”
“我没有尊重您吗?”
“如果您不是我母亲,您觉得我会选择息事宁冉现在?”
……
不用猜下去,林晏殊也知道这通电话是婆婆吴敏仪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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