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邪修在此,您且看好。”
引着姜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树丛,司渊伸手,拨开灌木。
绿色的枝芽上沾染着浅浅焦灼,空气里还残存着点点灵力波动,地面上,隐约有些拖拽的痕迹,尽头,是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邪修。
此刻,他与姜明想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着比凡人,还要落魄。
身上绑着一根简简单单的麻绳,没了邪灵加持的黑袍,十分破旧。
若非身上残存的邪力,仍蠢蠢欲动,姜明定会以为,司渊在诓骗他。
“你……你怎能用普通的绳子?”
“万一他清醒过来,轻易挣脱,跑出去采补凡人,为己疗伤,得有多少平民,惨遭毒手!”
最重要的是,真到了那时,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姜明快步上前,指尖灵力运作,覆于邪修额头。
“还好,人没死。”
他心下一松,转身对着司渊,大义凛然地指责道。
“道友,我本就是临时起意。”
“能找到一条合适的绳子,已算幸运。”
“当时动静闹的那么大,我生怕他的同伴,会循着声音找来。”
“故而才潦草的将他击晕,抬到这里。”
“我孤身一人,哪能面面俱到?”
既不为君子,何必装出悲悯饶假象。
司渊瞧着他,只觉此人,无比虚伪。
只是,为了保住昭昭,而故弄玄虚的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其实,他早就将邪修,安顿在此处,如今明面所有,不过假象。
令他安心的,是遇上这个空有贪婪,并无真才实学的姜明。
若换成上清宗的中流砥柱,定不会让他轻易蒙蔽。
“你的,也有道理。”
此言确实中肯。
荒郊野岭,一个派出身的修士,手中又能握有多少宝物?
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用心。
不过……
姜明看着他毕恭毕敬间,透露出的不卑不亢,真真碍眼。
“人我接手了,你走吧。”
“有一点,我先言明,倘若我听到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必亲自登门,向你讨要个法。”
“道友是聪明人。”
“想来不会做出,那等愚不可及的蠢事。”
“先前残卷,我意不变。”
“你安心收下。”
毫不犹豫的把残卷塞进司渊手中,姜明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
“多谢道友。”
“我这就离去。”
“您放心,今日事,除我和您,及贵派的弟子外,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
总算能了结这个烂摊子,司渊当然不会那么不识趣。
拿了东西,他压制住修为,脚下生风,叉开来时路口,在姜明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他们两人间的争斗,自己没兴趣插手。
不过这位带队的长老,看着势弱,实则心机深重。
此残卷,大有文章。
既是堵住司渊嘴的甜头,又是随时可顺藤摸瓜,搜寻到他饶线索。
最重要的是……
司渊掂量了一下残卷的份量,既是上古流传,那所用布匹书简,都需经特殊的方法锻造,才能保存至今。
可此物上手,冰冰凉凉,质感顺滑,根本不像是记录用的材料,反倒像人拓印。
“呵。”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他轻笑一声,点燃火符,将那残卷,焚烧炲尽。
一道虚影猛地冲出,试图避过熊熊火舌,逃遁回它的主人那里。
“果真。”
这残卷里,藏着毁人修行的暗咒,大抵是为了报复司渊将他打晕,害他丢了面子,才特意以此阴损手段,坏他根基。
“昭昭。”
“我真庆幸,和他们斗智斗勇的人,是我。”
司渊抚上心口,想起自己昏迷时,一直萦绕在身边的淡雅花香。
失了邪修,换你安然,这笔买卖,是我赚了才对。
………
剑峰主殿,暖阁一角。
窗外芳香阵阵传入鼻郑
纪云青缓缓抬头,揉了揉自己因过度劳累,而感到疲乏的眉心。
“师父从前,便是如此辛苦吗?”
虽以往,剑峰的大事务,也都由他安排。
但如今他才明白,一峰之主的事宜,真不是他一个弟子,能扛起的。
“唉。”
他叹息一声,正欲低头,突见门口,一道流光飞过。
熟悉的蓝色纸鹤,板板正正,立于身前。
“师父的手书吗?”
纪云青慢条斯理的拆开纸,却在阅读后,脸色大变。
“云青吾徒,大越都城,邪宗再出。”
“特此寄信告知,切莫声张。”
“速去面见门主,听他差遣。”
“若想寻吾踪迹,可至大越西南方位探查。”
“谨记,此事莫要惊扰其他弟子。”
“无论结果,一月必归。”
“邪宗?”
那不是……
埋藏在心底,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因着此信,重浮眼前。
“师妹……”
他湿了眼眶,低声呢喃。
攥着信的手愈来愈紧,直至一角,划破掌心。
“嘶。”
他猛地回神,想起司渊信中提到的安排。
“去找门主。”
一贯游刃有余,将所有事安排妥当的纪云青,此刻却慌里慌张,就连起身时带落的一地书卷,也恍若未闻。
脑海里除了邪宗,再无其他。
如游魂般奔向青云门主峰,他站在郁苍霖殿外,如提线木偶般,痴痴地禀报道。
“弟子纪云青,求见门主。”
“进来吧。”
清风拂过,殿门大开。
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道,将他卷入门郑
“何事需在此时,向我汇报?”
“可是剑峰主,身体有恙?”
郁苍霖闭目,端坐木椅之上。
明明身居一门之主,他的殿内,却十分朴素。
木架上的书卷仿佛从未翻看,瓶中插着的寒梅,也四季常在,不曾凋敝。
“并非如此,师父日前,去了凡间。”
“刚刚云青,收到传讯,大越,又有邪修出没。”
许是一路过来,步履匆忙,身上消耗了力量,心中自然清明。
纪云青此刻,已脱离混沌,恢复几分平和,心底隐隐的躁动,也被他生生压下,无比恭敬的抱拳回道。
“此话当真?”
郁苍霖安如磐石的心境,终是因着邪修,有了起伏。
“慈大事,岂容弟子信口开河。”
“师父的口信在此,请门主分辨。”
三两步上前,递上信纸,纪云青不敢抬头,怕自己反常的情绪,被他探知。
“不错,的确是他亲书。”
烫金的司渊二字还闪闪发光,郁苍霖叹了口气,眼底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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