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皓月当空群星璀璨,好似上银河降落凡间,好一派美不胜收的盛景。
三爷很想这么形容一下此时眼前的情境,直率的抒发一下自己的思想情福
但事实却是,他们一觉醒来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眼睛一闭一睁,又是在晚上。
看不见月亮瞅不到星星,抬起头只有一片片遮挡视线枝叶茂密的气生根。
眼前有个让人不省心的发癫伙儿,远处还有一群正在雄起闹腾个没完的遗留残影。
自己还被人硬控在斗怪争奇的“鬼打墙”里不得寸进。
邪帝真的很想打人。
可转念一想,这种日常似乎又是他本就该有的生活常态。
还真怪不着别人。
算了。
他也不是没有头绪,就是,
正因为有头绪,
所以烦。
想到这,吴峫撩起眼皮把手里的烟盒往黎蔟跟前一递,狼崽子还是看着他摇头。
三爷也不勉强,甚至都没有问一问最后的那几分钟黎七遭遇了些什么。
只是低垂了脑袋将烟头在地上捻灭,
“怎么每次都是你醒的比我快。”他像是随口一问。
黎蔟挑起眉轻笑,几乎没有犹豫就给出了他认为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我不是被针对的那一个?”
的好有道理,难以反驳。三爷也不禁跟着笑了一声,只是看起来脸色有些难以言喻的莫名意味。
吴毛依旧踮着脚蹲在三爷面前,那是个经典的亚洲蹲,十分平稳。
倏而他倾了身子抬手去触碰吴峫额前凌乱的碎发,
吴峫似是无所觉一般没有丝毫闪避的动作,只是淡漠又惫懒的眯眼望着身前的人,神色有几分不清道不明的压迫,
黎蔟很快收回手,勾唇摆了摆指尖的树叶,随即若无其事的问他。
“这是我们困在这里的第三,还不大显神通吗关老板。”
“治不了没救寥死吧。”
吴佛爷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朝着活尸的路线往悬崖的方向走,只是没等他走出几步,
“咔嚓!”骨骼断裂发出的刺耳摩擦,
邪帝的脚步猛的一停蓦然转身,看见黎蔟脸上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的歉意。
“吴峫,我脚踝好像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远远望着,隐隐觉得三爷的气息有一瞬间杀气四溢。
一闪而逝,快的仿佛是错觉。
吴佛爷沉默的处理着黎蔟莫名其妙出现的伤势,伤者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痛处一般,只目光追随着三爷的身影,像是一条锁定目标弓起身子蓄势待发捕猎的蛇。
“上来,我背你。”吴峫在他面前微蹲下身,语气平淡的听不出喜怒。
“已经是个半废了,带上我会影响你发挥,我留在这等你。”
黎蔟抿了抿唇,似是为自己的现状感到歉疚。
“少废话,上来。”
吴峫感受着身后的重量垂了眼睑,睫毛打下一片阴影,眼底的神色看不真牵
————
“哎我,这真搁这一个山头和嘉陵江边来回转悠六七了,怎么着啊,狗吃豆腐脑【衔】闲不住是呗,嘛呢嘛呢啊。”
许久未见的王月半手里拎着块平板仪器,仪器中绿色的网状环形图中,有一朱红的圆点明明灭灭十分耀眼夺目。
“这得亏大花儿有先见之明给他植入了定位器,不然就这秦岭,我们就是逛到头发牙齿全掉光都不一定见到他一根毛。”
“还有这玩意儿,是外国佬今年研发出来的新产品,不会是它坏了吧,害我们白转悠这么久。”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抱怨,脸上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担忧。
吴峫的位置一直在变动,几乎就没停过,虽然偶尔像是出了故障一般闪烁消失片刻,但一直处于活动的状态。
至少可以证明,人还是活着的。
但就算是活着,这也太能活零儿。
不吃不喝不睡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傻子都能看出来里头有问题。
而且他们就在这里跟着真转,但是人呢。
他们好几次与红点的位置重合,可别吴峫,连黎蔟的蛛丝马迹也根本没看见一点儿。
就像是有面玻璃阻隔在中央,两边世界根本无法互通。
怎么可能不担心。
“胖、胖爷别急,老吴吴他机灵着着呢,肯肯定不会会会有事的。”
身旁背着旅行包一只耳朵带青铜铃铛的板寸头男人结结巴巴的笑着安慰暴躁的胖妈妈。
赫然是吴峫刚出狱的发,老痒。
“哎呦我滴个,你这磕巴的,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哥你句话呀,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真是愁死爷了。”
听了这段话,王月半哭笑不得的抹了把脸,看上去好像更崩溃了。
一个哑巴,一个结巴,一个胖子,残疾人联盟齐活了嘿。
他果然还是最喜欢真。
老痒挠挠头嘿嘿一笑不话,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是他的发,他不可能不担心,甚至,他担心的东西比他们更多。
闷油瓶一如既往的背着黑金古刀戴着兜帽一言不发的穿梭在林子里,虽然面无表情,但依旧能感觉出他周身那几分微妙的凝滞。
要是此时面前有尸鳖,估计能被他削成渣渣。
其实胖子也没指望锯嘴葫芦能憋出个屁来,吴峫不在,这人能施舍几个字他都想要朝大喊阿弥陀佛。
“吴峫这是打量着越发朝吴叁省那个老东西的做派靠拢了,这吴家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事儿又多还遭人嫌,等找见人我非好好教育他一顿不可。”
王月半依旧在碎碎念,
“这山里能有什么宝贝,就算有宝贝也早就被那些敢炸山的憋宝贼捷足先登了,至于巴巴的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老痒没搭话,只是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晦暗。
他们从白日走到黑,却依旧没有头绪,不会在山底,这段路,有些地方甚至是平原和河流分支。
倏而,王月半盯着屏幕蓦的停下了脚步,手电筒也在瞬间关闭。
身后的哥,视线也在刹那间投向了他,和他手中的定位屏。
“怎怎么了,找到了了吗?”
老痒伸长了脖子想要凑过去看,胖子却突然把手里的平板塞到了张起棂怀里。
“妈的,老子憋不住了,走走走,解,陪我上个厕所,我怕鬼。”
“害,你话能不能能不要大大喘气。”
老痒被扯得踉踉跄跄,对哥道了声抱歉,一边念叨着怕鬼你你来着干嘛一边又无奈的跟上。
真是一点都不稀奇,一路上都这么过来的。
这胖子恨不得走到哪儿都把他拴到裤腰带上。
只是望着他们的背影,留在原地的大张哥忽的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蓦然抬头用手电筒朝着胖子刚才的站位朝向扫了过去。
登时瞳孔一凝,
几步开外的溪边,几棵成簇的野草其中有几株已经枯黄败落,恹恹的趴伏在地上被时而急促的水流不断地冲刷着,与其他草木鲜嫩的模样泾渭分明。
不是自然干枯死亡的痕迹,
反倒更类似硫酸滴落从而造成定点面积的腐蚀。
就像,吴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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