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袁罡放下斗笠，松开紧握的拳头。面具之下，陡然放肆大笑。
“三百年了，除李淳风之外，本帅终于再一次有这种棋逢敌手的感觉。李夜，你比他们，都更适合走本帅的路。”
“可惜我不会走你的路，恰恰相反，我会成为你路上的猛虎。
因为我才是顺应时之人，而你走的，却是一条霸道之路！”
袁罡徐徐起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世间万事，风云变幻，苍黄翻覆。纵使波谲云诡，但制心一处，便无事不办。
定胜人，人定兮胜。若是如此，道与霸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夜一怔，旋即道：“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定胜，非从而颂之，乃制而用之。我顺民心而用民意，此乃命也，而你逆而独断，此乃倾覆之举。”
袁罡侧过脸，漆黑的皮手套缓缓抚着石桌。
“你来到这里，难道不是逆之行？”
“非也，我只是换了个高度顺流而下罢了。”
“唉，可惜了。”
长叹一声后，袁罡手掌一吸，将斗笠吸在掌心。也不知道他在感叹可惜什么。
“昨晚，本帅算了一卦。因为你的出现。本帅的卦象变了，原本十死无生的卦象，如今却多了一线生机。看来本帅所要下的棋子，终究被你提前所断。”
“你是指，两个月后，长安……”
李夜眉间一挑，手指敲着石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袁罡并未意外，只是淡淡道：“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能探查清楚，看来你的情报能力远远超出了本帅的预料。”
“并非情报，只因我知你罢了。”李夜微微一笑。
“李存礼，因你而死。”
袁罡握了握拳，似乎还想要刺激一下李夜，冷不丁出这么一句话。
“那个老六，死了？你杀的他？”
见到李夜反应有些愕然，袁罡心情舒畅了一些。
“不错，不过是李嗣源的一条狂犬罢了，本帅杀他易如反掌。只不过，你的道之路上，似乎也少不了皑皑白骨。”
李夜摆手，笑道：“死了便死了，这世上每都要死那么多人，我岂能一个个都要救。再他是你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袁罡被呛了一下，冷哼道：“本帅已经执棋三百年，不到收官之时，不会认输。李夜，或许两个月之后，你我之间还会有真正的一战。若你实力不济，那本帅便只能先杀你，再求死了。”
李夜听着这话，总感觉有些肉麻。
“放心，我的实力，会超乎你的想象。”
李夜放下一杯茶，然后给袁罡斟上满满一杯，直至溢出至石桌上。
袁罡没有多言，紧了紧斗笠头带，便欲离开。
然而他刚抬脚，却突然身形一止，沙哑的声音传到李夜耳边。
“千古之后，世人是如何评价本帅的？”
李夜手一抖，差点破防。
袁罡，你身为三百年老怪物的德性呢？你也会在乎后人怎么评价你的吗？
暗暗吐槽了一句后，李夜面不改色淡淡道：“只有四字，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
面具之下似有轻哼传出，一阵清风飘过，皮甲身影已经不见。
过了一会儿，几道身影刷刷落地，两道声音同时传来。
“李夜（李夜锅锅），你没事吧？”
白月汐和蚩梦四目相对，隐隐有火花擦出。
“好啊，李夜，这才几个月出去，又带回来两个妹妹？”白月汐缓缓走到李夜身后，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掐了起来。
“嘶~”李夜嘴角一咧，倒吸一口凉气。
可恶的妖精，看为夫晚上怎么治治你，一日不行，就三日！
李夜心里重拳出击，脸上却是唯唯诺诺。
“咳咳，月汐你是知道的，为夫良善正直，最是见不得有弱的姑娘被迫害。”
还没完，肩膀上再次传来一阵肉痛的感觉。
“人话！”
李夜拉着蚩梦坐下，慢慢解释。
“这件事就要从娆疆万毒窟起了
……，
......，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万毒窟圣女，是挺可怜的。哼，这次就放你一马，那她呢？她又是谁？”白月汐指着鲜参道。
这次不等李夜开口，蚩梦早已等候多时，直接娇哼道：“她是我老妈，怎么了阿姨，你不服气吗？”
“什么，她，她是你母亲，怎么会如此年轻？”白月汐先是讶异，随后才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阿姨？”
蚩梦不但不怕事，更爱惹事。
她见白月汐果然生气，更加得意，晃了晃马尾辫。
“就是呀，这位阿姨，连我老妈的醋都吃，这么容易生气，心变老长皱纹喽。那样的话，锅锅就不会喜欢你了。”
“你，岂有此理！”
白月汐转向鲜参，不服气道：“怎么，你是这丫头的母亲，别我欺负这丫头，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这时候，白珺拉了拉她的袖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月汐，她很强的。”
白月汐高冷的凤目一皱：“她很强？有多强？”
“反正比你强多了，即便是我想要胜她也不易。”
白月汐神色一变，急忙露出笑意：“误会，误会了前辈，既然您是蚩梦妹妹的母亲，那也是我半个母亲，以后蚩梦妹妹就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鲜参微微一笑点零头，并未把几女的打闹放在心上。
这时，众女都看到了正蹑手蹑脚准备逃离现场的李夜，白月汐粉拳一握，如河东狮吼。
“李未明！”
“完了，被抓包了……”
李夜无奈地留下悔恨的泪水，看这妖精的怒气条，都快溢出了，今晚上怕是老腰不保啊。
姐妹之间，为什么要争风吃醋呢？大家快快乐乐和平相处不好吗？
真是世事炎凉，人心不古啊！
……
用过午饭后，鲜参和蚩梦跟着白月汐出了府，去集市上继续闲逛了。而李夜则与女帝和白珺在府上相商事务。
“你什么？我王兄提前回来了？那他为何还未回凤翔？难道在他心里，那所谓的龙泉宝藏，比这个岐国还要重要、比我这个王妹还重要，甚至连回来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吗？”
女帝语气一冷，一连三问后，凤目中满是失望。
虽早有预料，但是一想到曾经的王兄变成这幅冷酷无情的性子，她就不由得心中酸楚。
李夜哑然，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也确实怪大舅哥，你你都跑去晋国了，路过凤翔看一眼又怎样？现在好了，还得我来给你擦屁股。
李夜想了老半，才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蹩脚的理由。
“或许他也是想在见你之前，送你一份惊喜吧。”
白珺听了，都在一旁直摇头。
“哼，我看他还是在做那个虚无缥缈的皇帝梦罢了！”
女帝瞥了一眼李夜，道：“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既然他不愿回岐国，那这个岐王，便由我继续当下去！”
“如此，再好不过。”
闲聊了一阵，李夜和白珺离开了岐王府。
女帝看着那衣案上的刺金蟒袍，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为王，首先要学会失去，这就是我李家的宿命。自由、爱情、甚至生命！王兄，你的话，我记住了！”
只可惜女帝直到现在也还没明白，李茂贞的这句话，并不只是对自己这个王妹所，更是对他自己、对他这个真正的岐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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