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完颜阿骨打稳稳地坐在点将台上，手中端着酒盏，轻轻摇晃着，看着演武场中正在刻苦训练的兵卒，神色悠然。
听到完颜希尹的汇报后，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早有预料。
“什么？”刚刚完东京辽阳自立消息的完颜希尹，一脸疑惑，显然没反应过来完颜阿骨打这句“果然”的意思。
“没什么！”完颜阿骨打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目光投向远方，缓缓道，“东京辽阳，是个好地方啊！”
完颜希尹顺着完颜阿骨打的目光看去，心中瞬间明白了几分。
东京辽阳府地理位置重要，物产丰富，一直以来都是各方势力觊觎的对象。
如今渤海人在那里自立，无疑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但同时也为女真带来了新的机遇。
“陛下，您的意思是……”完颜希尹试探着问道。
“契丹如今内忧外患，各方势力纷纷自立，自顾不暇。”完颜阿骨打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神色自信而豪迈，“东京辽阳自立，就如同一颗钉子，钉在了大辽的背上。而这，正是我们女真蚕食女真的好时机。”
完颜希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连忙道：“大汗所言极是！我们可趁大辽忙于应对内乱之际，加紧扩充势力，壮大大金。若能与东京辽阳的势力达成某种协议，或者……”
完颜希尹没有把话完，但眼神中透露出的野心却不言而喻。
“不错！”完颜阿骨打转头看向完颜希尹，眼神中满是赞许，“但此事急不得，正所谓鹬蚌相争渔让利。现在急的可不是咱们，而是契丹！”
张琳心急如焚，率领着那两万仓促招募而来的士兵，一路紧赶慢赶。
从上京临潢府出发，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朝着东京辽阳奔去。
当他们终于赶到东京辽阳的时候，眼前的局势让张琳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整个辽阳以南的半岛区域，广袤无垠的土地上，近乎五十州，竟全数都落入了渤海人高永昌的手里。
站在高处眺望，远处的城池飘扬着高永昌“大元”的旗帜，猎猎作响。
张琳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原本就兵力悬殊，如今高永昌势力大增，这平叛之路，愈发艰难了。
“大人，这……”身旁的副将看着这一片已被敌方掌控的区域，面露惧色，声音微微颤抖。
张琳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慌什么！”张琳厉声道，“虽局势不利，但我们也不能退缩。传我将令，大军就地扎营，加强戒备，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副将赶忙领命而去。
根据探子快马回报，这些城内的契丹官员多数被杀，极少数平日官声好的，也被囚禁起来，由高永昌任命了渤海同族管理州城。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张琳心头。
这一番下来，想要里应外合打下城池，已经是不可能了！
原本还期望着城内有契丹官员作为内应，如今看来，这条路已然被堵死。
而且，即便打下来，张琳看着手下仅有的两万人，也无法分兵驻守！
他心中清楚，这两万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若再分散，面对高永昌的回扑，更是不堪，与其添油，不如聚力一处，奋起一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张琳心中暗自思索着对策，想要收复这些失地，仅凭这两万人正面强攻，无疑是以卵击石，必须另寻他法，出奇制胜。
如果能设法擒住高永昌，或许这些被占的州城，立即就会成为一团散沙，可不攻自破。
但高永昌如今势力庞大，身边必定守卫森严，想要接近他并将其擒获，谈何容易。
张琳紧锁眉头，在营帐内来回踱步。
他深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或许可以利用高永昌新占州城，根基未稳这一点做文章。
派人混入城中，散布谣言，扰乱其军心民心，再趁乱寻找机会接近高永昌。
“来人！”张琳大声喊道。
“在！”一名亲兵立刻走进营帐。
“速去挑选几名机灵可靠之人，让他们乔装打扮，混入各地城郑”张琳低声吩咐道，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散布谣言！”
“什么谣言？”亲兵一脸疑惑，凑近了些，生怕听漏一个字。
“就，渤海人为了报复当年灭国之仇，决定屠杀全城汉人！把契丹人和女真人，以及奚人，全部抓做奴隶！”张琳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在这复杂的局势下，唯有制造混乱，才能找到可乘之机。
“是！”亲兵领命，转身准备去执行任务。
“等等！”张琳又叫住他，“再让各营将领前来议事，我有重要部署。”
亲兵点头，快步离开。
张琳望着亲兵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盘算着。
他清楚，这个谣言一旦传开，必定会在城中引起轩然大波。
东京辽阳府本就是多民族聚居之地，汉、契丹、女真、奚等各族百姓杂居于此，这样的谣言，定会引发各族民众对高永昌的恐惧，先断了他的根基！
不多时，各营将领纷纷来到营帐。
他们看着张琳面色凝重，心中都猜到必有重要之事商议。
“诸位将军，如今我军兵力悬殊，正面进攻恐难取胜。”张琳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已派人去城中散布谣言，制造混乱。待城中人心惶惶之际，便是我们出击之时。”
将领们听闻，纷纷点头，但也有人面露担忧之色。
“大人，此计虽妙，但怕……若是其真的将计就计，杀了那些汉人，怕是反而会凝集大批渤海遗民之心！”一名将领忍不住道。
张琳微微摇头，笑道：“这逆贼所辖州城之内，城中多少汉人，多少渤海人？谣言一起，便是那些汉人里，一百个软骨头里有一个硬汉子！也是一场大乱！到时候，便奋起宫城，擒住高永昌！”
“是，大人！”将领们相互看看，随即齐声应道。
“高永昌……”张琳低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一个区区裨将，我定要让你知道，大辽的土地，不是你想占就能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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