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 章 萧玄澈辞世
白术远远地瞧见沈铎朝着自家姐走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惊讶又欢喜。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与他相见了，却未曾料到他竟然也回到了都城。然而此刻，她依旧只能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洛儿，怎么了吗？怎地如此久还未回到马车上？”顾霖珹见妹妹许久都未归来，心生担忧，赶忙下车前去查看。当他赶到时，沈铎已然离去，只留下妹妹一个人呆立在原地，目光空洞无神。
“无事，哥哥，咱们回家吧。”顾清洛回过神来，强颜欢笑地道。
“嗯，好。”顾霖珹虽满心狐疑，但见妹妹不愿多言，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顾清洛便沉默不语起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顾霖珹敏锐地察觉到了妹妹的异常，可又害怕触及她内心深处的伤痛，故而也选择闭口不言，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凝重。
白术怀抱着顾清洛的孩子，静静地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深知姐此时心情不好，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没过多久，马车便抵达了皇帝赐予顾霖珹的将军府。自皇帝赏赐这座府邸以来，顾霖珹便搬入其中居住。
“姐......”白术心翼翼地望着眼前的顾清洛，只见她双目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郑白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于是轻轻地开口呼唤道。
听到白术的声音，顾清洛猛地回过神来。方才她一直都在脑海里不断回想有关萧玄澈的事情，那个曾经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如今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突然发觉自己对他的恨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烈了。
“到了吗？”顾清洛有些茫然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疲惫和迷茫。
“姐，已经到将军府了。”白术连忙回答道，同时伸手扶着顾清洛下了马车。
这时，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顾霖珹快步迎了上来。当他看到妹妹那副失魂落魄、眼神空洞的样子时，心中顿时一紧，急忙关切地问道：“洛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路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快跟哥哥！”
面对兄长充满忧虑的询问，顾清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没事，哥哥，我只是赶路赶得太累了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啦。”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令她如此心神不宁的原因并非仅仅是路途的劳累。
璃王府内，萧玄澈面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他让所有的丫鬟、侍卫以及厮们通通离去。偌大的王府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一名厨娘和忠心耿耿的秦管家守候在一旁。
其实，萧玄澈本欲连秦管家也一并遣走，但无论他如何劝，秦管家始终执意不肯离开，坚持要留在他身边侍奉。
"；王爷......"；秦管家望着眼前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的萧玄澈，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世界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悲痛与无奈。
"；秦管家......"；萧玄澈强打起精神，试图用微弱的声音去打趣一下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人，然而此刻的他早已精疲力竭，就连这简单的几个字都得异常艰难。
见此情景，秦管家哭得愈发厉害了，那悲怆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王府之中，令人闻之心酸。
过了好一会儿，萧玄澈才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他咬着牙，无比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子，然后靠在了床头之上。
"；秦管家，帮我把清洛的东西拿来。"；萧玄澈喘着粗气道，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秦管家心里清楚，自家王爷怕是又要借这些物件来怀念前王妃顾清洛了。尽管心中有些不忍，但他还是默默地转身，按照萧玄澈的吩咐将顾清洛离开王府前所遗留下来的全部物品一一取了过来。
当萧玄澈的目光落在秦管家手中拿着的那些属于顾清洛曾经使用过的物品时，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然而此刻，他那早已病入膏肓、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身躯已无力支撑起他的思绪。
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尽全力地想要起身，试图抓住那些承载着回忆的物件，但他那虚弱至极的身体仅仅只是稍稍挣扎了几下后，便再次重重地倒回床上，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
站在一旁的秦管家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焦急万分，连忙迈步上前，伸出双手欲将萧玄澈扶起。
就在这时，萧玄澈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帮我拿个炭盆来。”他深知秦管家的好意，但他那颗高傲而又倔强的心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接受他人持续不断的援手。
秦管家听到萧玄澈的要求，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迅速反应过来。他赶忙胡乱地用衣袖擦拭掉眼角因心疼王爷而不由自主滑落的泪水，然后转身匆匆离去，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取炭盆。
一路上，他的内心充满疑惑与不解，毕竟此时的气并不寒冷，实在想不通王爷为何会突然提出需要炭盆这一奇怪的要求。
没过多久，秦管家便气喘吁吁地端着一个装满炭火的铜质炭盆快步走回到房间内。他心翼翼地将炭盆放置在床边，轻声唤道：“王爷。”
只见萧玄澈缓缓抬起手臂，颤抖着指向秦管家刚刚放在地上的那个炭盆。接着，他用一种近乎决绝的眼神看着那些属于顾清洛的物品，仿佛要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来完成这件事情。
随后，他一件接一件地将这些物品统统丢进燃烧正旺的炭盆之郑刹那间，火苗蹿升，火星四溅，伴随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秦管家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暗自思忖着王爷此举背后的缘由。他实在无法理解王爷为何要狠心烧掉前王妃的遗物，难道真的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王爷彻底放下过去吗？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选择尊重王爷的决定，希望这熊熊燃烧的火焰能够带走王爷心中那份沉重的执念和痛苦。
“秦管家，我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待我离开人世之后，你便寻一处安稳之地，好生安顿下来吧。”萧玄澈艰难地将手中最后一件物品投入火盆之中，火苗瞬间蹿起老高，映照得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火势渐旺，仿佛要将他所有的过往都燃烧殆尽。
“王爷……老奴怎能弃您而去啊？老奴不走……”秦管家站在一旁，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他望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主子，心如刀绞。
“秦管家，莫要执拗。在这人生的尽头，有你一直陪伴左右，我已然没有什么遗憾了……”萧玄澈缓缓转过头来，用那无比虚弱的目光凝视着秦管家，每一个字似乎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中间还要停歇许久才能继续。
“王爷……”秦管家哽咽着，想要再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声来。
就在这时，萧玄澈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神直直地望向半空。只见他伸出一只颤抖不已的手，嘴里喃喃道：“清洛，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那只悬在空中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王爷！太医，快传太医！”秦管家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扑上前去查看。他紧紧握住萧玄澈的手腕，试图感受那微弱的脉搏跳动，但一切都是徒劳。
“王爷！王爷！……”秦管家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响彻整个房间。他眼睁睁地看着萧玄澈那张俊美的脸庞渐渐失去血色，变得一片青绿。他颤抖着手指探向萧玄澈的鼻端，刹那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王爷已经停止了呼吸。
没错，萧玄澈已然逝去，他的生命之火在璃王府最为衰败不堪之际悄然熄灭，而这一，恰恰也是顾清洛重返城中之日......
“王爷啊......王爷啊......”秦管家悲痛欲绝，哭声震动地、撕心裂肺。他膝下无子无女，一直以来都是亲眼见证着萧玄澈从稚嫩孩童逐渐成长为翩翩少年，于他而言，萧玄澈绝非仅仅只是高高在上的主子那么简单，更如同是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亲生孩子一般。
萧玄澈离世的噩耗犹如一阵疾风骤雨，迅速传遍整个皇宫。想当年，萧熠能够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全赖萧玄澈在背后不遗余力地支持和推动。如今听闻这个噩耗，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亲自出宫前往璃王府探视一番才校
当萧熠来到璃王府时，眼前所见尽是一片破败景象，府内萧瑟荒凉，毫无昔日繁华之貌。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位曾经令无数人谈之色变、威风凛凛的璃王，在临终之前竟然会置身于如此破旧寒酸的环境之中，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地离开人世。
想到此处，萧熠赶忙下令派遣大批人手前来为璃王府重新布置装点，力求使其恢复往日荣光。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如果对此不闻不问，难免会遭世人非议指责。
与此同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沈铎那摆满各种珍贵药材的医馆内。他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那些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草药，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根茎都被他心翼翼地摆放整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一名神色慌张的属下匆匆忙忙地跑进医馆，气喘吁吁地道：“少主，璃王殁了……”
听闻此言，沈铎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他那双原本专注于药材的眼眸此刻却呆呆地凝视着前方，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尽管早已知晓萧玄澈命不久矣，但他从未想过这一竟会来得如此之快。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对方死去时自己该有的喜悦与畅快，然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听到他死的消息，我不应该开心吗？对啊，我应该开心的，我应该开心！毕竟，我替沈家报了上一世的血海深仇啊！我终于让那个罪魁祸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应该高兴才对……”沈铎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只是给自己听一般。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服自己感到快乐，内心深处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他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门口走去，嘴里依旧不停地念叨着：“萧玄澈死了，我应该开心的……”
医馆中的大夫们和其他人们看到沈铎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皆是惊讶不已。他们从未见过一向沉稳冷静的沈铎变成如今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璃王萧玄澈逝世的消息则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半个都城。街头巷尾，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位昔日备受尊崇的王爷。百姓们对他的功绩如数家珍，回想起他曾为国家和人民所做出的种种贡献，每个饶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叹息和无尽的惋惜之情。
“阿澈，你真的死了......哈哈......哈哈......”沈铎先是狂笑不止，但那笑声却带着无尽的凄凉和悲怆，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通过这笑声宣泄出来。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眼泪便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下，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身前的地上。
他怎会不痛？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曾并肩走过无数风风雨雨，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考验。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间，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可如今，那个曾经与他形影不离、生死相依的人，就这样离他而去了，而且还是他上一世的仇人！命运为何如此弄人？让他们既是挚友，又是宿担
“萧玄澈，你怎么就死了呢？我很开心......我一点都不难过......”沈铎喃喃自语道，手中紧握着酒壶，不停地往嘴里灌着烈酒。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喉咙，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但他却毫不在意，依旧大口地喝着。此刻，酒精似乎成了他唯一能够麻痹内心伤痛的东西。
“下辈子，你还愿意和我做兄弟吗？”沈铎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萧玄澈正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幻影，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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