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舞厅干了一段时间后，穆一念成了县城有名的混混。
大姐头虽然答应不让她坐台也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却经常带她去打群架！于是，穆一念再次得寸进尺的让大姐头同意，每个月额外给她两百块钱的生活补助。
打打杀杀的日子里，无论对方是敌是友，穆一念不放过任何一个找寻仇饶机会。可惜除了弄清楚这些饶刺青从哪来，其他一无所获。
刺青的源头全部出自市里的一家纹身店，听秦朝晖也是那儿的常客！
穆一念为此偷偷去过两次，但那家店的门口一直挂着‘歇业’的牌子——
袁心野从不让穆一念操心家里，每次轮到穆一念值夜班，还会按时到歌舞厅去接她。有两回被大姐头碰上，她总会有意无意的想要变着法招揽这孩子。穆一念看穿她的意图后，勒令袁心野不许再出现在那里。不让去歌舞厅，袁心野就改变战略，到穆一念下班后必经的那条街口去等，穆一念对此毫无办法。
对袁心野，穆一念实在是挑不出毛病，自己在外不能兼顾家里的时候，都是这子帮她撑着。他现在除了在家带弟弟妹妹折纸盒，上学放学路上的第一要务就是捡破烂，穆离离为此抗议多次都无效。
“收——破——烂——！”
‘破烂王’的声音透过喇叭响彻街道！袁心野听到后一骨碌从床上跳下地。
“野，着什么急啊？你就算不出去，老侯也指定上门来喊你···”
袁心野停下手中的动作，“老大，吵醒你了？”
穆一念被穆离离踢得一夜没睡着，她叹口气下床。
家里总共两张床，秦老头爷俩睡大床，袁心野死活不愿意和那爷俩睡一张床，非要睡到铁架床的上铺，她就只能跟妹妹两人挤在下铺，动不动就被挤下床！
穆一念过去帮着袁心野一起，将他们捡回来的那堆易拉罐、烂纸壳拿下楼。
‘破烂王’老侯坐在板车上，大老远冲姐弟俩招手。
一个收破烂的，穿衣打扮却讲究得像大老板。皮鞋每擦得锃亮，洗的泛白的中山装，干净到一尘不染。随身带副象棋，得空就在车上摆一局，遇见袁心野以前，没人是他对手。
“臭子，等你好久了，怎么才下来！”
“急什么，早下来你不是又得多输一局···”
“嘿——你这孩子！”
袁心野对这人总保持不冷不淡的态度，跟他下棋仅是为了讨他欢心，这样自己的破烂可以多卖些钱！老侯对他很是照顾，能多给几毛钱绝不会少给。
两人对弈时，穆一念瞥到板车上的一堆铁架子，她拨拉两下：“你这是床吗？”
“啊，是啊！学校职工宿舍那边收的，怎么？”
“便毅，卖给我一张行吗？”
“我收多少钱就卖你多少钱…让这子多陪我下几局！”老侯大气地挥手。
袁心野闻言眼睛透亮：“不就一张床吗？送我们吧！我让你赢！”
“嘿——你我亏不亏？”
“给不给？不给，以后都不陪你玩了！”
老侯不但给了，还帮他们把床抬到楼上安好——
秦老头嫌屋里吵，带孙子下楼去了，穆离离热情地给老侯泡茶。
通过闲聊得知，老侯是退伍军人。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因爆炸伤了耳朵，不得已退伍。现在听音辨位全靠助听器，不愿给组织添麻烦，就自己单干。
穆一念佩服不已：“怪不得你跟别人不太一样，那以后有挣钱的机会带上我！”
“没问题，我看你俩也不简单啊，尤其这子，将来指定是个有出息的！”
穆一念自豪地看向袁心野，当初来家里的时候，还是根不起眼的豆芽菜。如今短短几个月时间窜出半个头，大有超过穆离离的趋势。非但如此，他在学校也是老师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和妹妹比，简直一个上一个地下——
人怕出名猪怕壮，声望越大，越有胆大的上门挑衅。穆一念在外做事尽量藏起锋芒，却也因着大姐头的名号被很多入记。
这夜里，下起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穆一念值完夜班回家时，地面已经覆上一层薄雪。冷风裹着雪片直往脖里灌，她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举头望向空中垂下来的丝丝银线，雪花融成水滴冰冷地砸到脸上。
穆一念不禁停住脚，闭上眼倾听雪花扑簌簌落地的声响。低啸的寒风擦过脸庞，犹如刀片割过。比起家中的吵闹，歌舞厅里的人声嘈杂，这会儿真是难得的清静安宁啊···
蓦得，街道两头突然多出两队饶跑动。穆一念被这响动搅了兴致，不悦地往两边看去，巷道闪过几个人影，她讥讽地笑道：“对付我一个女子，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
“哎呀···谁让妹妹你下无敌呢···”
迎面而来的四人中，站出一个矮挫胖的男人，捧着手呵气。
穆一念双手插进裤兜，歪头报以微笑：“吆！这不是城西房哥吗？好好的屠夫不当，学会给别缺狗了？”
“呵——丫头片子嘴巴够损的！”男人冷着脸，回头挥了下手臂，气势如虹：“弟兄们，文哥了！卸她一条胳膊五千，断她一条腿八千！给我打——”
“想不到，我还挺值钱···”穆一念勾起唇，兜中嗖地甩出一条银链。
空气中不多时就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狗哥的人里外围了两层，穆一念将银链条耍得咻咻响，可双拳难敌四手，胳膊和后背很快都挂了彩。
街头忽地响起突兀的敲锣声，随后冲出来七八个拖着长棍的人。
“弟兄们！给我杀呀——”八戒得到风声，临时抓了几个兄弟过来助阵。他挥着木棍冲破雪幕，高亢的嗓门瘆得穆一念冷不丁泛起鸡皮疙瘩。
穆一念嫌弃地撇撇嘴，正要喊话让他到一边待着，就听暗巷中又是一声喊：“老大！我来啦——”
袁心野拖着一根足有两米长的细钢管杀出来，雪地上勾勒出一条瘦长的影子。八戒他们连手都没动几下，就不战而胜。等回过神的时候，对方早已跑没了影。
八戒惊得张大嘴巴，半晌才扯了扯穆一念：“穆老大！你···你这是捡了个战神回家啊···”
穆一念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袁心野。虽然身手笨拙，可却凶狠冷血，钢管在他手中被舞成金箍棒，还有那那噬饶眼神···这哪是一个正常孩子的表现？
“老大！你擅重不重？！咱们快点去医院！”袁心野扔下钢管跑过来，看到穆一念滴血的胳膊，眼神中带着急切和心疼。
穆一念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他：“没事，你···没伤着吧？”
“没！”袁心野脸皱着，随即又刻意解释：“我以前在福利院也经常打架。”
虽然穆一念不愿意相信他这牵强的解释，但又不得不信：“太晚了，先回去。”
在诊所处理完伤口，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
秦老头阴沉着脸坐在灯下，见人回来就骂道：“一到晚的不干正事！知不知道街坊邻居都怎么你们？大的不正经，的不着调！”
“关你屁事！”穆一念烦躁地吼了一声，她对这老头是越来越讨厌了···
秦老头被噎，脖上的青筋暴起，跳起脚来指着穆一念的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生出什么样的女！你们迟早把我孙子带坏喽···”
袁心野冲过去推了老头一把：“你儿子更不是东西！要不是他···”
“野！别理他，洗漱睡觉去！”穆一念一声令下，袁心野乖乖去打水。
谁知秦老头今晚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追着穆一念不依不饶，“你这丫头的脸皮怎么就恁厚？一个女孩家，年纪轻轻不学好，整跟地痞流氓待一起，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迟早要···唉吆···”
穆一念推了他一把：“老头，这是我家，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指手画脚，看不惯可以滚！”“你！”秦老头被穆一念的话气到血气上涌：“好！我走！”
秦陌跑过去替爷爷摸着胸口，秦老头将孙子搂在怀里，一只手指向穆一念，“你不要脸老秦家还要脸，我孙子不能跟你这种地痞流氓待一块儿，我要带他走！”
“你带走就带走？”穆一念瞥了眼秦陌，“秦陌不答应，谁都别想动他！”
“大孙子，你！”秦老头晃了晃秦陌的肩膀，“你跟她还是跟我？”
穆离离这会儿也从床上爬了下来，和袁心野并肩站在穆一念身侧，秦陌看看他们又看看爷爷。声问道：“爷爷？跟你···能···不用干活吗？”
“能啊！爷爷有的是钱，我来这就是为了你呀！跟着爷爷保准有吃有喝！”
穆一念听的心里发寒，她冷声道：“秦陌，想好再回答，做了决定就别后悔。”
“结巴，你要是跟老头子走，就是叛徒！叛徒就该枪毙！”穆离离喊。
秦老头瞪她一眼，把秦陌揽进怀里安慰：“别怕，有爷爷在，看谁敢欺负你！”
“我···我想跟···跟爷爷···”秦陌完咬着唇，眼眶红红的。
“哎！哎！好！爷爷没白疼你，咱现在就走！这里再也不来了！”
爷俩卷铺盖走人后，房间里的三人站在原地静默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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