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背着帆布书包从村出来时,校门口早围了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手里还攥着野果子、槐树叶编的篮子,见他出来,都脆生生喊:“土豆!等你呢!”
领头的姑娘叫丫蛋,梳着两个羊角辫,把手里的红果子往他手里塞:“这是我奶种的红果,可甜了,给你吃。”
旁边的胖墩也凑过来,举着个用麦秸编的马:“我编的,给你玩。”
土豆把书包往肩上紧了紧,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谢谢,我教你们写字啊?”
“好啊好啊!”孩子们立刻围过来,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着,听土豆念叨“人、口、手”。
顾从卿去地里干活路过,远远看见这场景,无奈地摇摇头。
这子来村里才半个月,就成了孩子王——长得白净,话带着城里口音,兜里总揣着顾从卿给的水果糖。
姑娘们总爱跟在他身后,连村里最调皮的几个野子,也被他手里的铁皮青蛙、玻璃弹珠收服了。
更奇的是,村西头的狗剩,都十岁了还整跟着大人下地,啥也不肯上学,前几见土豆背着书包往村跑,回家就跟他娘闹:“我也要上学!我要跟土豆一起认字!”
他娘拗不过,连夜做了个新书包,第二一早就把他塞进了教室。
周校长见了顾从卿,总乐呵呵地:“你弟弟可是个宝,现在教室里多了好几个娃,上课都热闹了。”
这傍晚,土豆带着一群孩子在知青点门口的空地上玩“老鹰捉鸡”,他当“鸡妈妈”,张开胳膊护着身后一串丫头,跑得满头大汗。
顾从卿端着刚晾好的白开水出来,喊他:“土豆,喝水了!”
土豆跑过来,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去,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胸前,他抹了把脸:“哥,丫蛋明带我们去河边摸蛤蜊,你也去呗?”
“你想都别想,不许去河边!”
“把今学的字写十遍!”
“我早就写完啦!”
土豆得意地扬起下巴,从书包里掏出练习本,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倒也整齐。
他成功的预判了他亲哥~
顾从卿看着他被晒得黑红的脸蛋,比刚来时长结实了不少。
就是越来越淘了。
……
日头刚过晌午,顾从卿把最后一垄地的草除完,旁边的记分员正往本子上画“正”字,他凑过去:“张叔,我活干完了,先回了。”
“这么快?”张叔抬头看了看,“这才刚过午,不多歇菜干会儿?”
“不了,回去看看土豆。”
顾从卿拿起搭在田埂上的褂子,往肩上一搭就往村里走。
这两学校休息,土豆野得没边,早上揣个馒头就跑,中午连影都不见,问他去哪了,就支支吾吾“跟伙伴玩”。
顺着村道往南走,远远听见河边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
顾从卿快步走过去,就见河湾浅滩上围了一群半大孩子,土豆正蹲在水边,手里举着个网兜,笑得露出虎牙。
“看!我捞着条鱼!”
他把网兜举得高高的,旁边的丫蛋和狗剩都凑过去看,惊呼声一串接着一串。
顾从卿站在柳树下没出声,就见他们把捞来的鱼虾往一个破陶罐里装,罐底还铺着些水草。
土豆指挥着:“等会儿去王奶奶家借锅,让她帮咱炖了,上次我哥炖的鱼,放了辣椒可香了!”
“我家有姜!”狗剩举手。
“我去摘点葱!”丫蛋也跟着喊。
一群人正忙得热火朝,顾从卿轻咳了一声。
孩子们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见是他,都蔫了下去,尤其是土豆,手里的网兜“啪嗒”掉在水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哥……”
他低着头,抠着衣角,声音跟蚊子似的。
顾从卿没发火,在外面得给孩子留面子。
他走过去,捡起网兜看了看,里面果然有几条手指长的鱼,还有几只河虾。
“捞鱼呢?”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就……就玩一会儿。”土豆偷瞄他,“我们没往深水里去,就在这儿浅滩……”
“中午吃饭了吗?”顾从卿打断他。
土豆脖子一缩:“在……在狗剩家吃的窝头。”
狗剩在旁边赶紧点头:“我娘给的,管够!”
顾从卿蹲下来,把网兜里的鱼虾倒进陶罐:“炖鱼得有油,回知情点拿点猪油来,再带两几个土豆,咱今就在这儿野炊。”
孩子们眼睛瞬间亮了,土豆也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哥,你不骂我?”
“骂你啥?”顾从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不过以后得跟我一声,不然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
“才不会!”土豆立刻挺胸,“我能打跑狼!”
“你可真厉害啊…”顾从卿挑了挑眉,这王八犊子心里是一点数没有啊…
阳光透过柳叶洒在水面上,闪闪烁烁的。
晚上回到知青点,还没进屋顾从卿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对土豆:“你跟我进来。”
土豆缩着脖子跟进屋,见顾从卿拿起墙角的笤帚,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哥,你……你不是不生气吗?”
顾从卿把笤帚往床沿上一拍,“啪”的一声,吓得土豆一哆嗦。
“我是不骂你,没不打你。”
他指着土豆沾着泥的裤脚,“早上让你别往河边跑,你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带着人去捞鱼?
知道那河湾有多滑吗?
上次二柱子就在那儿摔破了头,你当我没告诉你?”
“我……我们就在浅滩……”
土豆梗着脖子辩解,脚却往后挪。
“浅滩?”顾从卿冷笑,“等脚一滑滚进深水区,喊救命都来不及!
你带着一群的胡闹,出了事你担得起?”
他越越气,“还有,跟你过多少次,别老去别人家蹭饭,狗剩家条件不好,你去一次,他娘就得少吃一口,你知不知道?”
土豆被得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是想跟他们玩……”
“玩能不管不顾?”
顾从卿拿起笤帚,“自己把屁股撅起来,今这顿打,是让你记着,玩可以,但得有规矩,得懂轻重。”
土豆咬着唇,慢慢转过身,不情愿地把屁股撅起来,眼泪“吧嗒”掉在地上。
笤帚落下来,不算太重,却带着力道,一下下落在他屁股上。
“记住了吗?”顾从卿问。
“记……记住了……”土豆带着哭腔,“不往深水区去……不蹭别人家饭……”
打了几下,顾从卿把笤帚扔开,看着土豆抽抽噎噎的样子,心里也软了。
他拉过土豆,让他坐在床上,递过一块糖:“哭啥?
知道疼就对了,总比摔进河里淹死强。”
土豆含着糖,眼泪还在掉,却声:“哥,我错了……”
顾从卿摸了摸他的头,“错了就改。
明跟我去给狗剩家送点粮食,就补上你之前吃的口粮。”
土豆点点头,把糖嚼得咯吱响。
窗外,秦书和李广还在院里话,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顾从卿把笤帚放回墙角时,指节还在微微发紧。
他看着土豆坐在床上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着。
这孩子快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该进入青春期了,到时候怕是连叫他一声“哥”都嫌别扭。
可正因为这样,有些道理才得趁现在掰扯清楚,等真到了叛逆的年纪,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起来。”他声音放软了些,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
土豆吸着鼻子坐起来,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把脸,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顾从卿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上次去镇上赶集买的点心,用油纸包着,还没拆封。
“知道这包点心值多少工分吗?”他问。
土豆摇摇头,声嘟囔:“甜兮兮的,不好吃。”
“是不好吃。”顾从卿点头,“但对西头的哑婶来,这包点心够她换半个月的口粮。
上次她孙子把你掉在地上不要的馒头捡回去,哑婶愣是分了三顿给孩子吃,自己喝野菜糊糊。”
土豆愣住了,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听懂。
“你觉得狗剩家的窝头和玉米饼子硬,咽不下去,”顾从卿继续,“可他们家人口多,粮食本来就不够吃,你吃了他们就得饿肚子。”
他看着土豆渐渐发白的脸,放缓了语气:“不是咱家条件好就有错,是你得知道,你习以为常的东西,对别人来可能是宝贝。
就像你觉得村里的井水有股怪味,可那是咱们村以前唯一的水源,旱的时候,村里让排队等半夜才能接半桶。”
土豆的头慢慢低了下去,手指抠着炕席的纹路,刚才的不服气早没了踪影。
“哥不是要打你,”顾从卿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怕你觉得啥都理所当然。
你要是觉得别饶好都是应该的,别饶难都跟你没关系,那日子长了,心就硬了,到时候想软都软不回来。”
顾从卿不想土豆长在蜜罐里,最后变成个不知轻重的性子。
土豆忽然扑过来,抱住顾从卿的胳膊,闷闷地:“哥,我错了……我明就把我那盒奶糖给狗剩送去…”
顾从卿心里一暖,拍了拍他的背:“能,他见了准高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兄弟俩身上。
顾从卿知道,一次教、一顿轻打未必能彻底改变什么,但至少在土豆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懂得别饶难,才守得住自己的善。
等这颗种子发了芽,就算以后长再高,根也能扎在土里,不会飘得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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