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发誓，这辈子他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尽管顾晚舟的那句“哥哥”叫的很不自然，甚至有些卡顿。
但几乎是刹那之间，他心上就好像是被一道电流倏然击中了似的。
酥酥麻麻的感觉通过血液流到四肢百骸，让他控制不住的想笑。
毋庸置疑，顾晚舟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在意自己了。
在意到连简简单单的一句台词都没法好好出来。
呵。
她害羞了。
想清楚这一点，一向敬业的影帝脸上却没有半点被耽误时间的不满。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隔着人群望着顾晚舟那张因为羞耻而变得越来越红的脸颊，低低哑哑地笑出了声，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哪，只是因为心中那无法压抑的狂喜，平直宽阔的臂膀微微轻颤，那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里隐约浸了些雾气，眼神也变得异常柔软。
赵元之看着这样陌生的江墨，呼吸都差点滞住。
她终于懂了楚裕的那句话并非虚言。
她家墨儿，是真的因为一个姑娘变了。
他甚至可以笑得这样坦诚、纯粹。
眨了眨微湿的双眼，赵元之压下心中酸楚，极其耐心地走到顾晚舟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紧张，晚舟。”
“对不起，导演。”
顾晚舟强装冷静，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没有演过这种类型的角色，有些紧张。”
“嗯，我明白，没关系。”
赵元之现在怎么看顾晚舟怎么顺眼，哪里会怪她。
当即便拿出专业导演的架势，语气轻缓地引导，“晚舟，我们在拍戏的时候要学会完全丢掉自己，才能不被自己的心情所影响。你要知道，在打板声响起的那一刻，你就只是校霸的女朋友。”
“剧本上除了台词，其他的部分你看了吗？比如人物介绍？”
赵元之伸了伸手，一旁的助理便赶忙跑过来递上剧本。
“好像......没怎么看。”
顾晚舟见赵元之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如此耐心地替自己解释，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带着个人情绪去演戏。
不就是一句台词吗，怎么就会念不好呢？
“抱歉，大家，稍微原地休息五分钟，我给顾晚舟讲一下戏。”
赵元之朝着人群道了一句。
这些群演本来也都是专业的，作为配角他们自然要等主角准备好，没什么可抱怨的。
“来，你看这里。”
赵元之将剧本翻到最前面的那几页，递给她看。
“你和江墨饰演的这个角色虽然对整部作品而言只是个配角，但对于这场戏来却是最重要的两个主角。”
“这部电视剧的中心思想是抵制校园暴力，而江墨饰演的校霸则是因为你，才慢慢发生了改变。”
顾晚舟在赵元之的引导下成功进入了状态，一脸认真地看着人物介绍。
赵元之一直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语速，既能够让顾晚舟听进去自己的话，又不打扰她看剧本。
“要知道学校里很多的不良少年都并非生就是坏孩子，像江墨的这个角色就是因为原生家庭，他从就没有体会过什么爱，所以慢慢的心理也开始越来越阴郁，从而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他认识了你，喜欢上了你，所以他开始学会爱了。”
赵元之站在顾晚舟的身侧，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目光中揉着股酸楚，似是在对戏中的这个人物，又像是再透过这个人物，对顾晚舟。
但顾晚舟仍然在低头看着手上的剧本，所以也没有及时察觉到她语气间微妙的变化。
其实顾晚舟也有些失神，视线虚浮在那些冰冷的文字上，因为赵元之刚才的那句“他从就没有体会过什么爱”而恍然回忆起了一个画面。
是荒岛求生发生意外的那个晚上。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江墨乌黑的发全部被雨水打湿，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却晦暗得仿若一汪死水，其中隐藏的恐惧和不安在银色的闪电下通通暴露无遗。
最后，他仿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了自己。
“晚舟？？晚舟？？”
五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赵元之见其他的演员都已经开始先后纷纷归位，便想提醒顾晚舟重新做好准备。
结果连着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反应，便抬起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
顾晚舟这才回过神来，又足足顿了半晌。
最后缓缓阖上剧本，交到了赵元之的手里。
“赵导，谢谢您，我明白了。我想这次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顾晚舟唇间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好。”
赵元之点点头，身后的助理已经开始催促她时间到了，所以也未在原地多做停留。
她拿上剧本，最后嘱咐了一句，“别紧张，放松。”
“好。”
“第二幕，二遍！开始！”
打板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顾晚舟眸中却一片清明。
她看着不远处走在人群最前赌江墨，感觉心中似是有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正在缓缓破土而出。
有点酸、有点涨。
想到他那无助又脆弱的样子时，又蔓着丝丝的疼。
“......”
顾晚舟抿了抿唇，重新调整了下姿势。
“你居然敢对我们老大动手？？”
方霍饰演的弟见对面帮派的老大竟然极其粗鲁地推了江墨一把，按照剧情高声怒骂着冲了上去。
和平协商局面彻底破裂，双方皆是丧失了理智，开始打作一团。
可正逢此时，却不知道是哪位群演没有记好剧情，打着打着就开始临场发挥，众人本来就全部拥挤在一起，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分不清哪个对哪个。
顾晚舟刚想提起脚步朝着操场中央跑去，就见一位又高又壮的男生站在江墨身后高高地举起了拳头。
她当即心头一紧，瞳孔剧烈收缩。
那双冷艳的眸中飞速划过一道寒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早已像道闪电一样窜了出去。
坐在监视器前的赵元之本来是有些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忽而竟在刹那间从头到脚猛然颤栗起来！
她一下子就浑身绷紧直接扎到了画面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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