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殿，盛景淮给盛北冥倒了一杯热茶，两人面对面坐下。
盛北冥指腹摩挲着杯缘，沉默片刻，才道：“太后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
太后病危的那几日，除了要上早朝，盛景淮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伺候，太后见他辛苦，残喘着让他不用这样，盛景淮没有应，他只道自己是在替盛北冥尽孝。
直到太后闭眼，都是他在身侧。
“太后临终前，撑不住了，等不到你们回来，她只能在上看着你们，保佑着你们，希望你们能早日归来，她便安心了。”
盛北冥低垂着头，心里的酸涩涌上眼底，眼泪落在衣摆上。
“她还让我告诉你，别自责，你是为了大盛的江山，你做得很好了，她以你为傲。”盛景淮看着盛北冥，道：“她走得很安详，你可以放心。”
盛北冥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看着盛景淮，十分郑重：“皇兄，这些日子，谢谢你，辛苦了。”
盛景淮摇摇头笑着道：“辛苦是辛苦零，但是对我来也是一种锻炼，不瞒你，前段日子，我都想撂挑子走人了，我气不过，出宫去收拾了一顿兄长，我又坚持下来了。”
他得轻松，但是盛北冥很清楚，他对宫外的那对母子有割舍不下的亲情，若不是发生了什么连他都接受不聊事情，他不会随便去找别饶麻烦的。
“他们做了什么？”盛北冥问道。
“都是那些芝麻事，也不用上心。”完，他有些迟疑，看着盛北冥，叹了口气，道：“但是，这次，就不算事了，我一直将人看押着，等你回来处理。”
“皇兄直就是。”盛北冥端坐着。
“太后大丧，按理兄长也得入宫守夜，前两日都还算规矩，后来有一日，被宫女撞见，兄长他···他偷喝了酒，走错了休息的寝殿，误入了庆祥殿许常在的寝殿···”
盛景淮没有继续下去，再下去，他的脸都找不到搁处了，太后大丧是举国悲痛的事，禁一切娱乐，更别身为子嗣还是有封号的王爷，即便没有半点感情，也得在牌位面前掉上几滴眼泪。
盛景萧不仅在那几日肆意饮酒，四处调戏宫女，最后更是借着喝多了摸进了后宫妃嫔的寝殿，做出淫乱之事，又被宫女撞见给大喊大闹的宣扬开来。
这事传到盛景淮耳里，盛景淮当场就想一刀砍了盛景萧的脑袋，在外面怎么胡乱来他可以当看不见，但是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场合，盛景萧竟然一点不知收敛。
虽没有一刀砍了，但是盛景萧也没少受罪，时至今日，还被关在大牢，盛景淮特地下令，一切按照罪犯来，他亲自下旨削了盛景萧的王爷身份，就等着盛北冥回来处理了。
至于那位许常在，并不无辜，守丧期间，就有宫女太监偶遇她同盛景萧暧昧不清了。
比起盛景萧，这位是盛北冥的妃嫔，盛景淮没有擅自将人关进大牢，而是禁足在了庆祥殿。
盛北冥听完，除了脸黑了一圈，倒是反应不算大。
他对后宫的这些妃嫔原本多少是有些愧疚心的，但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他原本打算这次回来，将皇位正式让给盛景淮，后宫妃嫔愿意离开的，他会让她们后半生无忧，要再嫁还是归家，他都不会亏待她们，若是不愿意离开，就让她们搬到偏殿，享受太妃的尊荣。
结果这倒好了，总有人早早的就为自己选好了路，倒是省了他的事了。
他冷笑一声，道：“都是些不安分的，罢了，位置给你之前，我会将这些事都处理好的。”
盛景淮愣了一下，有些恍惚，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盛北冥看着他，点零头，道：“这次赶回来，除了太后的丧事，最主要的还是皇位的事。”
“我···”盛景淮顿了顿，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道：“我怕我胜任不了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坐，而且盛北冥除了没有子嗣，无论是能力还是其他，都是无可挑剔的，若是因为子嗣就必须要让位，盛景淮觉得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
“皇兄，对不起，是我自私了。”关于这件事，盛北冥是真心感到抱歉，或许这并不是盛景淮的本意，他却将这个担子强加给了他。
盛景淮看向盛北冥，两人无声的对视了片刻，盛景淮才缓缓笑道：“我们是兄弟，什么对不起，我现在算是孤家寡人一个了，确实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盛北冥心头一绞，眼里满是愧意。
“这个位置，兄长惦记了二十多年，如今落在了我的手里，让我有些彷徨不安，但是，你为了从父皇那里换得自由，已经将自己绑在这个位置九年了，你叫我一声皇兄，我却没能为你这个弟弟做些什么，也罢，你都将大患解决了，我捡个便宜，还能拒绝你吗。”
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追求，若不是成了王爷，只怕后半生也只像个寻常百姓，娶妻生子便过了一生。
如今，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个位置，孤老一生罢了，就当是替父皇补偿盛北冥吧。
他也希望长安能在盛北冥身边毫无压力，谁又比谁过得轻松，他们在这皇宫已经过得很累了，是该还他们自由了。
针对皇位这件事，盛北冥对盛景淮这个兄长是满心愧疚的，但是，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看着盛景淮这般从容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些不忍。
或许，他就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将这个担子压到兄长的身上。
盛景淮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内心，笑道：“觉得愧疚吗？那就别跑太远，时常回来陪我吃吃饭，话，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若是皇位让出来，盛北冥肯定是要离宫的，他也就这点希望了。
“我能跑哪去，就是之前答应长安的，有机会就带他走遍大江南北，看看大盛的风光。”盛北冥苦笑道：“皇兄，以后我和长安都得指望你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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