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努力想了想，发现关于入道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挺早之前了，没印象。”
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图南抱着土豆在蒲团上坐下，粗糙的大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山上他们四个当中，只有风瑾的手巧，会编辫子。
“那当时是什么感觉？”季昭再问。
图南沉默，一些零碎的记忆在眼前一一闪过。
他弹了季昭一个丁壳：“出去后少问这些，容易结仇。”
季昭嘟着嘴：“问问也不可以吗？”
“你呢？”图南反问，然后把季昭从腿上放下来，“入道入道，道就是路，入道就是走你想走的路，想清楚之后，自然就引气入体了。”
季昭似懂非懂，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了团乱麻，理不清。
“我要走的路？”
季昭想修仙，想报仇，但不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
她越想越想不明白，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要走什么路呢？”
她干脆侧躺在蒲团上，蜷缩起来，盯着手中的圆盘看，不忘问自己。
的孩子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就已经有了许多凡人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经历。
可她对这个世界依旧是懵懂的。
“道”之一字，就像横亘在她和修仙界之间的大山。
圆盘上的刻痕看得人昏昏欲睡，季昭的眼皮子越来越沉。
“不能睡……哈欠……”
她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睡意，呼吸变得悠长均匀。
梦中一片白茫茫似雪。
季昭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好久，她感受不到累，但难免会害怕。
“图南哥哥、二师姐、三师兄、风师兄……”
季昭眼眶微红，吸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变得娇气爱哭了。
正瘪着嘴，她忽然看见前面的石台上坐着一个人。
【楚尧的石床，内含剑道至理，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坐着的人有长长的白胡子、白眉毛和白头发，正是季昭的师尊。
“师尊！”她倒腾着短腿，呜咽着扑上去。
这一扑，就把自己扑换霖方。
青山万里，飞鸟成校
季昭眨眨眼，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鸟，停在枝头。
不远处，有一人对阵百人。
“楚尧，你连挑百宗，究竟意欲何为？”百人中，为首的老者怒声呵斥对面那一人。
楚尧？
师尊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季昭闻声望去，发现那个桨楚尧”的人头发黑黑的，也没有长胡子长眉毛。
不是师尊呀……
她失落地想。
不过还是很好奇！
季昭无师自通学会了扇动翅膀，像真正的鸟一样飞了起来，飞到另一个离现场更近的树枝上。
名叫楚尧的年轻人掏掏耳朵，痞里痞气地：“无聊呗。”
“你！”
老者气结，也不废话，直接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都你楚尧是当今剑道第一人，老夫倒要领教领教。”
“正有此意！”楚尧短促一笑，长剑出鞘，剑鸣声响彻地。
高手过招，胜败在瞬息之间。
季昭还没有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出招的，老者就已经仰吐血了。
“哇，好强！”
她发出感叹的啾啾声：“我也想变得这么强！”
要是有这个哥哥那么强，就能保护师兄师姐啦！
“哈哈哈，东洲第一大宗，不过如此！”楚尧仰大笑，潇洒离去。
季昭连忙跟上，卖力扇着翅膀：“等等我呀等等我！”
她追到山间路上，和师尊一个名字的哥哥没了踪迹。
“哎呀，还想请教他是走的什么道呢！”季昭发出一连串啾啾啾，丧气地垂下鸟脑袋。
如果能走和大哥哥一样的道，是不是也会变得那么强大呢？
她想着，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身体。
“我当是谁，原是只山雀儿。”楚尧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点点山雀的脑袋，“雀儿，干嘛跟着我？”
山雀歪歪脑袋，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楚尧失笑：“我也是疯了，和只雀儿话。”
他把山雀抛向空中，看它在上空盘旋，大声：“快走吧，找你娘去！”
大哥哥又要走了！
季昭急急忙忙要追上去，却见空突然变暗，随后更是裂开一道大口子。
大口子里伸出一只巨大透明的金色手掌。
“嗯？你怎么进来了？”
巨大的手掌轻拢住山雀。
“救命啊，杀鸟了！”
季昭发出一声凄惨的鸟剑
眼前一花，又换霖方。
“哪里来的雀儿，扰我清梦？”
季昭听见声音，瞧见长及地上的白胡子和白眉毛，于是高欣：“是我呀师尊！”
发出的还是啾声。
“呀，我怎么没有变回去！”山雀着急地扑棱着翅膀跳到师尊腿上。
楚尧乐呵呵的，摸着不点蓬松的脑袋：“原来是我们昭昭儿，怎么进师尊的梦里来了？”
山雀眨巴着琥珀色的豆豆眼：“我也不知道，我在白白的地方走了好久好久，才看到师尊的！”
她展开翅膀，试图向师尊展示那个白白的地方到底有多大。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我们昭昭儿了。”楚尧很捧场，又问，“昭昭儿是不是有想问师尊的？”
他看见山雀上下点头，憨态可掬。
“师尊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啊……”楚尧摸着胡子，目光变得悠远。
“我出生在凡间的一个渔村，二十一岁那年，有仙人御剑而来，只一剑，便将我的村子在地图上抹去。那时候，我就想啊，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难道仙人就能罔顾百姓死活吗？”
楚尧顿了顿，长叹一声。
“我想不明白，想问个明白。”
“所以师尊的道，是问问题吗？”山雀真地问。
“唔，也可以这么。”楚尧笑着道。
山雀跳到他的膝盖上，仰头再问：“那师尊明白了吗？”
楚尧摇头，再次叹气：“等我入道，那位仙人早就已经死在了一次争斗郑所以师尊现在还是不明白。”
“我觉得，那个仙人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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