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
八月二十三日。
晌午，苏培盛忽然脚步凌乱跑到永寿宫，满脸焦急地喊：“皇后娘娘，皇上在养心殿无缘无晕倒了，张太医也整诊不出病因，皇上此时还未醒转，还请皇后娘娘速去瞧一瞧。”
张太医是皇上多年心腹，惯常给皇上请平安脉。
苏培盛的语速极快，一向服饰整洁的他，帽子都歪了，衣摆上还有尘土印子，定是摔了一跤。
还没听完，舒瑶心口莫名一慌，手中的茶盏直直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腾地起身，疾步往外走，一边吩咐凌云，“去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叫来养心殿。”
苏培盛一瘸一拐跟在后面，眨眼间就不见了皇后娘娘的背影。
有太监伶俐上前扶着他，“苏公公，奴才扶您。”
养心殿，皇上的寝殿内跪了一圈人，张太医跪在龙床前，眉心紧皱给皇上把脉，额头上的汗珠颗颗落下。
舒瑶大步走进寝殿，一群韧头给她请安。
“都跪在这里做什么，皇上龙体一向康健，会没事的，都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打发了宫人出去，舒瑶走近龙床，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胤禛，转头问道：“张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
“回皇后娘娘，皇上的脉象平和，不似有疾，也不似中毒，微臣无能，查不出皇上昏迷的原因。”
张太医额头触地，舒瑶看见他背上的官服都汗湿了。
舒瑶坐在床边，伸手给胤禛把脉。
为何脉象无一丝异常，人却昏迷不醒？
他到底是怎么了？
舒瑶眉头紧蹙，弯腰呼唤胤禛，“皇上，皇上，你醒一醒，皇上……”
“皇额娘，皇阿玛怎么样了，醒来了吗？”
太子闻讯急匆匆而来。
“人还未醒，不知何故昏迷。”舒瑶轻轻摇头，眉间的褶皱就没下去过。
随后太医院院使带领当值太医们到了，舒瑶免了他们请安，让开位置，“院使大人，快来给皇上看看。”
院使和诸位太医轮流给皇上把过脉，都面色沉重起来。
院使代表大家出他们一致的诊断：
与张太医所言没有多大差别。
也是查不出脉象异常。
大家脸上忽地冒出来冷汗，并排跪在舒瑶面前叩头，“臣等无能，请皇后娘娘责罚。”
“若是责罚你们能让皇上醒过来，不用你们本宫也会如此，现在先起来吧，好好想想皇上的症状和脉象，看能不能查出皇上昏迷的原因。”
舒瑶沉声着，命人给院使搬个凳子来，院使年纪大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别皇上还没醒，他也在这倒下了。
重新走到龙床边沿坐下，舒瑶正想问一问团子，就听弘暻话了。
“几位太医，不能对症用药，是否能通过银针刺穴的方式令皇阿玛醒过来？”
太子沉思半晌，提出一个法子。
众位太医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低声讨论扎针的可行性。
大部分太医都觉得或可一试，于是推出一位最擅长蠢的太医来为皇上施针。
舒瑶退后一点坐着观察胤禛的表情变化，可他什么表情都没樱
有呼吸，有心跳，脉搏强劲有力，也无中毒迹象。
胤禛究竟是怎么了？舒瑶百思不得其解，召苏培盛近前问话，“皇上昏迷前在做什么，当时可有异常？”
苏培盛仔细回想，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昏迷前正常在西暖阁批折子，没有任何征兆就倒下了。”
“奴才立刻就传了张太医来请脉，将皇上送回寝殿，随后张太医几次都把不出皇上的症状，奴才这才去永寿宫寻娘娘过来。”
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医用银针刺激穴道也未能让皇上苏醒，两遍过后，太医不敢再用此法损伤皇上龙体，告罪退下了。
太医们明白皇上若是醒不过来，他们也落不到好处，纷纷转动脑筋，彼此间低声讨论起来。
舒瑶没有制止他们，若是能讨论出一个有效的法子，还是功德一件。
忽然，舒瑶听到谁提到今日是八月二十三日。
八月二十三日，胤禛崩逝的日子。
他浑身一怔，心里忽然闪过一道荒谬的念头，莫不是胤禛的命运依然要在执政十三年的某一死去？
可是，胤禛还活着。
舒瑶无比确信这样一点，他看着就像是睡着了而已。
直觉他还会醒来。
对，一定会的。
舒瑶又问：“苏培盛，皇上这几日是否熬夜批折子了？”
熬夜两字话音咬得比较重，眼神定定望着苏培盛。
苏培盛莫名抬头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低头回答：“是，这几日折子比较多，皇上批完了折子才就寝。”
“若不是中毒，或许皇上就是身体累到了极点睡着了，等睡够了就会醒来。”舒瑶自言自语道。
似乎只有这个理由听上去比较靠谱一点。
“院使大人、章太医和右院判留下，其他太医先回去吧。”
舒瑶发了话，其余太医告退离开，太子又想到一种可能，上前几步：“皇额娘，既然寻常的医术没有办法让皇阿玛醒过来，不如传钦监来问一问？”
“也好，苏培盛，命人去请钦监监正来。”
舒瑶素来不重视钦监，只把他们当成测吉看气的部门。
现下没有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
唤来问一问，也好安大家的心。
没过多久，苏培盛就进殿来禀报，“皇后娘娘，钦监监正求见。”
“这么快？”舒瑶惊讶。
“回娘娘，去请监正的太监才走出养心门，正好碰上监正来养心殿。 ”
“快请进来。”监正主动来养心殿，或许他真的有法子。
舒瑶和弘暻母子两人目光炯炯望着殿门的方向。
钦监监正走进来，低眉顺目给两人行礼，“微臣请皇后娘娘安，请太子殿下安。”
“监正主动来此，可是知道皇上为何昏睡不醒？”舒瑶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来之前并不知道皇上昏迷了，不过微臣猜测，皇上非病非毒骤然昏迷，或许与昨日的象有关。”监正敛眉镇定道。
太子问他：“还请监正明言，昨日是何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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