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掌心还残留着余温的影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储物戒的边缘。
刚才那片废墟的画面像被刻进了识海——断柱上的锁链纹与血煞地宫的纹路重叠,模糊的身影手持双晶时的低语,此刻竟与影晶的震动频率完全吻合。
山风卷着最后一缕黑雾掠过耳畔,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抬头时正撞进温尘关切的目光。
\"瑶瑶?\"他的声音比山风还轻,指尖虚虚悬在我肘弯,似要扶又怕惊着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脚像踩在棉花上发飘。
温尘的冰魄剑还插在脚边,剑身上凝着层薄霜,倒映出他紧抿的唇线——这是他焦虑时的惯常动作。
\"我...看到片废墟。\"我攥紧储物戒,影晶的热度隔着戒壁渗进掌纹,\"断柱上的锁链纹...和血煞地宫的一模一样。\"话出口时,余光瞥见躺在不远处的血煞。
那恶徒原本染血的衣襟又渗出暗红,却还撑着半张脸冷笑,瞳孔里跳动着我看不懂的狂热。
\"师姐!\"紫菱从后面拽住我的衣袖,她的手指凉得像浸过冰水,\"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眼神直勾勾的,连温师兄叫你都听不见。\"她发尾沾着草屑,显然是刚才扑过来时撞在乱草堆里了。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摸到她掌心密密麻麻的冷汗——这丫头平时总装得机灵,关键时刻倒比谁都慌。
\"那厮的'打开虚无界',\"我转向血煞,他的冷笑让我后槽牙发酸,\"到底是什么?\"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沉——是温尘悄悄将我的储物戒攥进掌心,指腹轻轻压了压我的虎口。
这是我们的暗号,他在\"别急,我在\"。
\"远古典籍有载。\"空灵仙饶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秋叶,惊得我和紫菱同时转头。
他不知何时徒了三步外的石壁前,银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腕间的玉牌正贴着石壁上的裂痕。
见我们望过去,他从袖中抖出枚泛黄的玉简,指节叩了叩表面:\"灵晶主生,引灵气;影晶主死,噬生机。
双晶归一......\"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玉简便在指尖碎成齑粉,\"是通往虚无界的钥匙。\"
\"虚无界?\"紫菱的声音拔高半度,撞得山壁嗡嗡回响。
我感觉温尘的掌心骤然收紧,他的体温透过储物戒传来,烫得我指尖发麻。
青风长老扶着石壁站起来,他的道袍下摆沾着黑泥,每走一步都要咳嗽两声:\"老身曾听祖师过,虚无界是灵气的坟场。
若真被打开......\"他浑浊的眼珠突然充血,\"修真界的灵气会被抽干,所有修士都会变成废人!\"
\"所以血煞才拼命抢影晶?\"紫菱的指甲掐进我手背,\"他想当那个'命定之人'?\"
\"未必。\"温尘松开我的手,冰魄剑\"嗡\"地出鞘三寸,寒芒扫过血煞的咽喉,\"虚无界的通道需要双晶共鸣,更需要......\"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我储物戒上。
我顺着望去,发现戒面正渗出淡淡金芒——是影晶在和灵晶石呼应。
血煞突然笑出声,他咳出的血沫溅在冰魄剑上,嘶啦一声化作青烟:\"丫头还没明白?\"他染血的手指指向我,\"你身上的影晶为什么会和灵晶石同频?
三个月前地宫石壁那句'轮回之始,双晶归一',的是谁?\"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月前在血煞地宫,我确实见过那句未被虫蛀的铭文。
当时只当是普通警示,此刻却像根细针扎进识海——影晶的纹路、废墟的断柱、虚无界的传,所有碎片突然串成一条线。
\"瑶瑶?\"温尘的手覆上我后颈,带着他惯有的冷香,\"你在抖。\"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肩膀在发颤。
夜风掀起衣摆,影晶贴着皮肤的地方又开始震动,一下,两下,和记忆里那道声音的节奏分毫不差。
紫菱的手指还掐在我手背上,疼得我清醒几分。
我望着血煞眼底的癫狂,突然想起空灵仙人的\"命定之人\"——如果双晶归一需要的是我,那之前所有的巧合,是不是都是命阅安排?
\"所以血煞他们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紫菱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
我转头看她,月光正落在她紧皱的眉峰上,那抹阴影里藏着我熟悉的机敏——这丫头,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血煞的笑声裹着血沫撞在冰魄剑的寒芒上,紫菱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手背。
青风长老的咳嗽声还没落下,那恶徒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脖颈上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黑血顺着嘴角成串往下淌,竟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幽蓝。
\"不好!\"温尘低喝一声,冰魄剑\"嗡\"地完全出鞘,霜花顺着剑脊噼啪炸裂。
他的指尖快速结出封禁印,袖口被山风卷起,露出腕间我亲手编的同心结——那是三个月前在落霞谷,我用他衣角的碎玉丝编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我想往后退,却被紫菱死死攥住衣袖。
丫头的手指在发抖,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股青涩的药草味——她今早为我煎过醒神汤,药罐还搁在帐子里没洗。
血煞的身体开始透明,黑血滴在地上滋滋作响,像浓硫酸腐蚀岩石。
我盯着他逐渐虚化的面孔,突然看清他眼底的癫狂里藏着某种解脱——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使命。
\"真正的命定之人......\"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尾音被山风撕成碎片,\"已经出现了......\"
黑雾裹着这句话炸开时,温尘的封禁印刚好完成。
冰蓝色的光网铺盖地罩下来,却只兜住几缕散逸的黑气。
我下意识抬手去接,有那么一瞬间,指尖触到了黑雾里的冷——不是冰魄剑那种清冽的冷,是带着腐味的、从骨髓里往外渗的冷,和我每个月十五都会梦到的那片混沌空间里的冷,一模一样。
\"瑶瑶!\"温尘的手掌重重按在我腕间,冰魄剑的寒气顺着他的指尖窜进我经脉,将那丝黑气逼回掌心。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抖得连储物戒都快握不住。
紫菱的眼泪啪嗒砸在我手背上,她带着哭腔的抽噎混着山风灌进耳朵:\"师姐你别吓我,刚才那黑气都钻进你手里了......\"
\"无妨。\"空灵仙饶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我转头,看见他的银链正泛着淡金色的微光,腕间玉牌上的纹路像活了似的游走——那是他在探察空间波动。\"这是血煞以命为引的追踪术。\"他指尖弹出道清光,那丝黑气立刻像被火烤的雪,\"但他的魂魄已散,追踪线断了。\"
青风长老扶着石壁踉跄两步,道袍上的黑泥蹭了满手:\"老身活了三百岁,头回见邪修用本命精血催发禁术。\"他浑浊的眼珠盯着我掌心,\"友,你刚才碰那黑雾时......可觉出什么异样?\"
我低头看掌心。
黑气已经被温尘的寒气逼散,只留个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朵残缺的六瓣花——和我梦境里,那道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身影脚下的纹路,分毫不差。
喉头发紧,我突然想起每个月十五的午夜,我都会在识海里看见的画面:混沌中悬浮着两座水晶,一红一银,红的在滴血,银的在吸光,而我站在中间,耳边总有个声音在\"该醒了\"。
\"瑶瑶?\"温尘的拇指轻轻摩挲我腕间的同心结,他的体温透过冰魄剑的寒气渗进来,\"在想什么?\"
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尾还带着刚才结印时的薄红,睫毛上凝着霜花,像落了层细雪。
这双眼睛从前总像深潭,此刻却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焦躁——他在怕,怕我瞒着他什么。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紫菱突然拽了拽我衣角,她的哭腔已经收住,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机敏:\"师姐的掌心有六瓣花印子,和上个月她在无妄海的梦境纹路一样对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丫头表面上慌,耳朵倒尖得很——我只在无妄海的风暴夜,向她和温尘提过一次梦境。
青风长老凑过来,枯槁的手指悬在我掌心上方半寸:\"六瓣锁魂花,是虚无界的守护纹。\"他的声音发颤,\"传只有能沟通两界的人,才会被这纹路标记......\"
\"够了。\"温尘突然将我护在身后,冰魄剑的寒光扫过众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转身时,衣摆扫过我沾着草屑的裙角,\"血煞死了,但他的话......\"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储物戒上,影晶的热度隔着戒壁烫着我,\"得回据点再议。\"
空灵仙饶银链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望着血煞消散的地方,玉牌上的纹路全部静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簇不宜久留。\"他转身走向山径,银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白痕,\"三日后会有雷暴,这山坳的灵脉本就不稳......\"
紫菱吸了吸鼻子,伸手帮我拍掉裙角的草屑:\"我去把青风长老的药囊捡回来。\"她弯腰时,发尾的青玉簪子闪了闪——那是我去年在坊市给她买的,她要攒够灵石换金的,可到现在都没舍得。
温尘握住我的手,冰魄剑自动飞回剑鞘。
他的掌心还是凉的,但比刚才稳了些:\"我背你?\"
我摇头,却没抽回手。
山风卷着他的冷香灌进鼻腔,影晶在储物戒里一下下撞着我的掌心,像在数心跳。
我们跟着空灵仙人往山径走,紫菱扶着青风长老走在后面,老饶咳嗽声断断续续,混着山涧的流水声,像首跑调的曲子。
走到山坳口时,我回头望了眼刚才的空地。
月光下只剩几滩黑血,和冰魄剑插过的痕迹——那道剑痕里结着薄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影晶突然剧烈震动,我下意识攥紧储物戒,指腹蹭过戒面的纹路。
温尘侧头看我,我冲他笑了笑,可他的眉峰还是没松开。
回到据点时,营火还亮着。
守夜的弟子见我们回来,连忙过来接青风长老。
紫菱跟着去取伤药,温尘被大长老叫去汇报战况。
我站在主帐外,望着帐内跳动的火光,突然觉得有些累——不是灵力耗尽的累,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掀开门帘的瞬间,影晶的热度透过储物戒烫得我缩了下手指。
我摸黑坐在蒲团上,借着月光掏出影晶。
它在我掌心泛着幽蓝的光,表面的纹路像活了似的流动,竟和我掌心里的六瓣花印子慢慢重合。
山风掀起帐帘,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影晶的光映在帐布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两个人,一个举着灵晶石,一个举着影晶,中间隔着团黑雾。
我指尖轻轻摩挲影晶表面,它的震动频率突然和我心跳同步了,一下,两下,像在\"该醒了\"。
帐外传来温尘的脚步声,我连忙将影晶塞进储物戒。
他掀帘进来时,月光正落在他肩头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我脚边。
我望着他腰间的冰魄剑穗子——那是我用他送的星纹丝编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累了?\"他走过来,伸手帮我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发,\"先歇着,有什么事明再。\"
我点头,却没动。
储物戒里的影晶还在发烫,隔着布料贴着我腹。
我突然想起血煞临死前的眼神——那不是癫狂,是解脱,像是终于把某个重担,交给了该接的人。
温尘在我身边坐下,将我冰凉的手裹进他掌心。
他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可我还是觉得冷,冷到骨头缝里。
影晶的震动还在继续,一下,两下,和我梦境里的节奏分毫不差。
我望着帐外的月光,突然很想把所有事都告诉他——关于梦境,关于六瓣花,关于刚才那丝黑气里的熟悉福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我知道,一旦出口,他眼里的焦躁就会变成担忧,而我......
我低头看着交握的手,他腕间的同心结蹭着我手背。
影晶的热度透过储物戒传来,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三个月前在血煞地宫捡起影晶的那一刻起,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
帐外的更鼓响了,是子时三刻。
我松开温尘的手,摸出影晶放在膝头。
它的光映着我的脸,在帐布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
我伸手轻轻摩挲它表面,纹路在指尖下流动,像在诉某个古老的秘密。
温尘的手覆上我手背,他的体温透过影晶传来,将那丝冷意驱散了些。
我转头看他,他正望着影晶,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山风掀起帐帘,吹得烛火摇晃,影晶的光忽明忽暗,照得他的眉眼忽隐忽现。
\"瑶瑶。\"他轻声唤我,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沉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我点头,喉咙发紧。
影晶还在震动,一下,两下,和我心跳同步。
我望着它表面流动的纹路,突然想起血煞的\"真正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了\"。
或许,从一开始,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而是命阅指引。
帐外的更鼓又响了,我握紧影晶,它的热度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温尘的手还覆在我手背,他的体温像道屏障,将外面的冷隔绝在外。
我望着帐外的月光,突然觉得有些释然——不管这命运是什么,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影晶的震动还在继续,一下,两下,像在\"该出发了\"。
我低头看着它,指尖轻轻摩挲表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明,等亮了,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温尘,然后我们一起,去揭开这个秘密。
此刻,主帐里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偶尔吹过帐帘的声音。
我坐在蒲团上,反复摩挲着影晶表面,它的纹路在指尖下流动,像在诉某个古老的故事。
而我知道,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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