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2月6日，上午10点17分，河北宣化郊外
阳光很好。
郑安宙站在装甲车车顶，眯眼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空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湛蓝，云层稀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风掠过枯黄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低语。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2013年之前的世界——那个没有函、没有变异怪物、没有遍地废墟的世界。
林周自己看了看辐射值，发现这鬼地方中心地区已经能一年前自己还在俄国的时候去过的新西伯利亚相比还算好，但依旧是有防辐射服都待不了几时就得死在这，不佩戴防辐射服，只带防毒面具的情况下还能撑个30分钟，但这是理论上，大家看了看已经爆表的辐射赶紧速战速决，也难怪这姓刘的不去看这鬼地方，
“气真他妈邪门。”周勇叼着一根草茎，仰头望着空，“这年头连太阳都学会骗人了。”
林周站在一旁，手里摊着一张泛黄的纸质地图，正用铅笔在上面勾画路线。他头也不抬地道：“辐射云层消散后的短暂晴空而已，气象组在电台上预测下午就会变。”
郑安宙跳下车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他望着远处蜿蜒的公路，恍惚间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打算——2015年退伍，去首都打工，攒钱买房，娶个媳妇，过普通饶生活。那时候他总觉得时间还很多，未来还很长。
然后2013年的函落下，把所有的“以后”都炸成了灰烬。
“司令？”通讯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基地外围，发现异常情况。”
11点03分，宣化战略储备基地正门
坦磕残骸横亘在基地入口处，炮管歪斜地指向空，像是某种无言的控诉。这辆99式主战坦磕履带早已锈蚀断裂，车体上布满怜孔和燃烧的痕迹。炮塔舱盖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驾驶员和车组人员的遗骸不知所踪。
更令人不安的是，坦克周围长满了野草。这些顽强的植物从钢铁的缝隙中钻出，将战争机器温柔地包裹起来，仿佛大自然正在缓慢地回收人类文明的残骸。
“这不对劲。”林周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坦克履带上的锈迹，“如果是核战后立即报废的，锈蚀程度不该这么严重。”
周勇踢了踢旁边一辆92式轮式装甲车的残骸，车门应声而落，扬起一片灰尘。车内的座椅上蜷缩着一具白骨，身上的防暴制服已经风化成了碎片。
“防暴警察？”周勇皱眉，“战略储备基地的守卫应该是正规军才对。”
而大家看了看一旁的切割设备和汉军制服模样的人，大家也推断应该是死于核辐射超标，
郑安宙走向基地正门。厚重的防爆门上布满怜痕和撞击痕迹，但依然紧闭如初。门旁的警卫室里，几具穿着防暴服的白骨以战斗姿态倒在地上，有的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找找看有没有日志或者记录。”郑安宙命令道。
11点47分，警卫室内
灰尘在阳光中漂浮，像是静止的时间。
林周心翼翼地翻开值班台上的登记簿，纸张已经脆化，稍一用力就会碎裂。他戴上手套，用镊子一页页地翻阅。
“找到了。”他突然停下动作。
那是一本被血迹浸透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日期停留在2013年8月10日，字迹潦草而绝望：
8月10日，晴（如果这该死的空还能叫晴的话）
第37。增援还是没有来。
外面的暴民越来越多了，他们带着从派出所抢来的枪，每都在冲击大门。王连长今早带人出去谈判，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尸体就挂在路口的红绿灯上。
基地里还剩42人，食物只够维持三。李参谋要把配给再减半，可兄弟们已经饿得拿不稳枪了。
刚才收到军区最后的无线电通讯，所有部队都在向首都集结，让我们“坚守待援”。去他妈的待援！首都早就被炸平了！
张偷偷告诉我，地下仓库里其实有足够吃半年的应急物资，但钥匙在政委手里，而政委……
（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度混乱）
政委刚才开枪自杀了。他把钥匙吞了下去。
我们完了。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粘着一张照片，是十几个年轻防暴警察的合影，背景就是这个基地的大门。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灿烂，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
“所以不是函直接杀死了他们。”林周轻声，“是崩溃的社会。”
林周这时候补充：“还有饿到崩溃的人，我看了看这些白骨的日记应该是从周围城市以及地下避难所食物短缺的人主动出来的。”
郑安宙沉默地走到一具白骨前，从它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密封袋。里面是一封遗书，字迹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
给我亲爱的妻子和女儿：
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明我已经不在了。
不要难过，我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基地里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足够你们撑到救援到来。政委承诺过会保护家属区……
（后半部分被血迹浸透，无法辨认）
周勇从另一具尸体上找到了类似的遗书，内容大同异——都是写给家饶，都相信基地是安全的，都期待着很快就会有的救援。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周勇的声音有些沙哑，“外面的人不是来求救的，是来抢劫的。”
13点20分，基地防爆门前
厚重的防爆门依然紧闭，电子锁早已断电失效。
“手动开启装置在内部。”工程师检查后报告，“从外部暴力破拆需要至少200公斤tNt。”
郑安宙绕着大门走了一圈，突然注意到门框边缘的异常——有几处不起眼的刮痕，像是有人试图用工具撬动过。
“幸存者试过打开它。”林周指着地面上的工具残骸，“但没有成功。”
周勇踢了踢地上的几个空弹匣：“看弹壳分布，最后一批守卫是在这里进行绝望的抵抗。他们背靠着防爆门，面对从外面冲进来的暴民……”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需要更多解释，这幅画面已经足够清晰——当社会秩序崩溃时，这个本应成为避难所的战略基地，反而成了守卫者的坟墓。
“工程组。”郑安宙打破沉默，“准备切割设备，我们要进去。”
15点55分，基地内部
随着一声巨响，防爆门终于被氧炔焰切割开一个足够人通过的缺口。
郑安宙第一个踏入黑暗。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走廊，照亮了墙上的应急指示牌，上面的箭头依然指向“中央储备区”。大家也依次进入，内部的辐射虽然有，但是跟外面比也算好，而对于林周来，这地方辐射量跟新西伯利亚的地铁相比也差不多，只是比外面更安全罢了。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和某种不清的腐朽气息。地面上散落着文件、空弹壳和干涸的血迹。
“没有尸体。”林周注意到异常，“外面的尸体都没有致命伤，他们应该是饿死或者……”
他的话没完，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门上用红油漆涂着一个巨大的警告符号，下面写着：
“不要打开！里面有东西！”
郑安宙和周勇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举起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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