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媒体大礼堂，巨大投影屏幕，正一张一张播放幻灯片。
礼堂的另一边，通向一个研究成果展示台，范围很大，像博览会。
温灵烟正在台上调试设备，以防到时候出故障，影响沙龙会观感和流程。
展示台那边，已经陆陆续续涌进学术界的知流名士，商业界的企业高层，还有本校的不少教授和学生。
场子逐渐热起来。
随着墙上的指针，趋向预定时间，礼堂底下的空位，一个比一个少。
这是温灵烟入职以来，第一次作为京大生物部核心代表，阐述报告，发表演讲。
她缎面衬衫背后，不免生起薄汗。
心跳得很快，脑子一边一边过，接下来要讲的重点事项。
“温老师，今可别丢京大的脸，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让人家以为你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张薇轻蔑撇她一眼，再款款往前排座位去。
温灵烟没心思和她吵，见设备没问题，想再过一遍研究报告。
拿起来翻阅，在触及第四页时，整个人倏得震在原地。
后部分全是陌生内容。
不是她写的东西。
倒像是哪位知名权威学者写的论文，拼凑出来的。
冷汗水淋淋滴下来，太阳穴狂跳不止。
报告是她让陈昱从她办公桌上拿来的。
助理陈昱，现下正在旁边，帮忙控制鼠标。
见她不对劲，凑过去问：“温老师，您怎么了？”
她尽量冷静地问：“你动这份报告了吗？”
陈昱一呆：“没有，我按照您的指示，一路心翼翼护着过来，拿的时候，张老师还想瞟两眼，我都没给她一毛机会！”
台下已经坐满，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
“咋了？”陈昱问。
她抽张纸巾擦拭额角，目光扫向底下的张薇：“我的报告被洒包了。”
厚达二十页纸没了。
本次沙龙会最重要的东西。
陈昱急道：“那怎么办？”
温灵烟环顾一圈。
涂岳国正向她笑眯眯招手。
乌婧坐在他旁边，满脸兴奋，像个迷妹，举个手机摇晃，屏幕对着她，上面滚动着几个闪亮的大字：
加油，没用的东西！
“……”
涂岳国赶紧摁下她的手，竖眉暗斥：“我就不该带你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年纪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瞪眼：“老古板，别管我，你这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糟老头子，还要什么面子。”
“……”
温灵烟被俩人逗笑，纷乱的情绪恢复平稳，又扫视一圈。
没有周屹南的身影。
好像合理，又不合理。
“老师，怎么办，只剩下一分钟了！”
陈昱已经急得抓耳挠腮，快跳起来了。
温灵烟吩咐：“你回到你的位置，把控好鼠标点击的节奏，跟着的我语速来。”
陈昱不放心：“可是咱们没研究报告了，如果继续下去，搞砸了，那就完蛋了！”
她在讲台上站好，看他：“陈昱，敌人已经逼上梁山，差一步，就要把你家掠空，身后便是万丈悬崖，你是逃，还是抵抗？”
她面庞恬淡、清冷，散发着他不曾见过的尖锐锋芒。
陈昱怔到，乖乖回原位。
“滴答”，指针准确拨到下午一点。
“周总，您怎么不进去？”
礼堂后门口，校长莫名地瞧这位矜贵风情的太子爷。
来都来了，光站门口，怎么回事儿？
周屹南立在门框的影阴处，大屏折射的光，泄出一片方形，在他的肩膀拓下一抹白。
垂落的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讲台上的女人。
校长用询问的眼神，看候在一旁的姚松。
姚松心下深深叹气，哪怕知道点什么，也是摇头。
这一周的出差，他就没见过周总笑的样子，尤其是给太太打了那通电话后。
全程冷着一张俊脸，以往总缠笑意的眼尾，像跳入冰海的鲤鱼，消踪匿迹。
姚松一度以为，周总今不会来京大，且这个时间点，本还有一场商务应酬。
结果订好餐厅，人家总监都在等着了，周总却通知他即刻取消，是回城看爷爷。
却硬是让他把车开到了这儿。
提前了半个时。
就站这儿，盯那儿半个时。
姚松腿都酸了，却敢怨不敢言。
但凡有点儿眼力见，现在谁也不敢找周总不快活。
礼堂传来女饶清晰温柔的嗓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鼓掌。
一齐蔓延开。
显得这后门口倒是寂寥。
两个时后，全场爆发热烈的欢呼。
姚松默默睇去，男人抬起修长的手，也轻拍了几下。
“谢谢诸位。”温灵烟弯唇俯视底下，礼貌地鞠了一躬。
张薇手里的纸，狠狠撕破，皱成一团，被她用力掷到脚边，咬碎了牙。
那么厚的报告，温灵烟竟然事无巨细地全记在了脑子！
这么逻辑清晰的陈述，肯定是背着她，偷偷在家练了八百遍！
“温老师，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难得的好苗子，还是个妙人儿，不愧是涂教授的徒弟。”
“我前几差点听信网上传言，果然，耳听不一定为实，这么优秀，不是嫉妒，谁信？”
“京大生物部的代言人，还真不是烂虚名，比我孩子那个姓张的生物老师，硬核多了。”
……
温灵烟不期然对上她的视线。
张薇恼羞成怒地拿包走人，下一个外场展览，直接撂挑子不参加了。
掌声还在持续，从礼堂另一侧，走上来一个男人，他抱着一束香槟玫瑰，步履轻盈。
“灵烟，讲得很好。”
她愣住，瞳孔微微放大。
涂亦清把花递给她，笑意深深，“怎么了，我今没洗好脸，有脏东西？”
温灵烟不知道他也在下面，兴许是今发言顺利，她心情好，仰头对他绽放出笑，“谢谢亦清哥。”
像流星划过，惊艳短促。
乌婧和涂岳国微妙对视一眼，露出八颗牙齿。
姚松却快要哭了。
“把玫瑰扔了。”
周屹南转身离开。
姚松看着怀里绮丽的黑巴克红玫瑰，心疼得滴血。
这么美，比那香槟玫瑰，更配太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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