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的血色祭坛上，暗阁最后的残余正围着一口青铜棺跪拜。棺木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缝隙中渗出的黑气在半空凝成无数张哀嚎的人脸——那是被他们活生生剥去魂魄的平民，此刻成了唤醒“幽尊残魂”的祭品。
杨辰的归墟剑在谷口发出震耳的嗡鸣，金红色的剑气劈开弥漫的黑雾，将一个正要把孩童扔进祭坛的黑袍人劈成两半。孩童吓得瘫坐在地，看着黑袍人化作黑灰的尸体，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麦芽糖，正是荒盟重建时，沈清辞亲手分给孩子们的那种。
“杨统领！”李肃带着玄铁卫从侧翼包抄，长枪上的帝莲火点燃了暗阁的幡旗，“左翼有尸傀阵，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火光中，数百具尸傀正踩着同伴的残骸往前冲，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鬼火，手里的锈刀还在滴着新鲜的血——那是半个时辰前，在谷外巡逻的玄铁卫的血。
沈清辞的引月佩化作银网，将冲在最前面的尸傀罩住。银辉灼烧着尸傀的腐肉，却无法阻止后面源源不断的涌来。她看着祭坛上越来越盛的黑气，声音发颤：“幽尊要出来了！必须在他完全苏醒前毁掉青铜棺！”
祭坛中央，一个枯瘦的黑袍人正用骨针在青铜棺上刻画最后一道符文。他的指甲缝里塞满了干涸的血垢，嘴角挂着病态的笑：“再等片刻……只要献祭完这最后百个生魂，幽尊大人就能借尸还魂，到时候整个九州都是我们的……”
“你的美梦，该醒了。”
杨辰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响，归墟剑的金焰如火龙般窜起，瞬间劈开尸傀阵的缺口。他踩着尸傀的残骸往前冲，剑气所过之处，无论是尸傀还是黑袍人，都尽数化为飞灰。有个黑袍人举着毒幡扑过来，被他反手一剑刺穿心口，毒幡上的骷髅头在金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化为黑烟。
“长剑所指皆为鬼……”杨辰的眼底泛起猩红，归墟剑的剑穗被血染红，“今，就让你们这些恶鬼，偿还所有血债！”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怒火。从荒秘窖的焦尸，到万尸窟的尸母，从蚀骨兽撕碎的孩童，到眼前祭坛上哀嚎的魂魄，暗阁欠下的血债，早已堆满了九州的每一寸土地。
沈清辞的引月佩突然飞向祭坛，银辉缠住了那个枯瘦黑袍饶手腕。他手里的骨针“当啷”落地，转身露出张布满肉瘤的脸——竟是幽尊当年的贴身侍从，被称为“鬼手”的老怪物。
“是你！”沈清辞的银辉猛地收紧，“当年把柳伯母炼作尸母的，就是你这双鬼手！”
鬼手发出桀桀的怪笑，手腕突然从银辉中挣脱，露出底下缠绕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着十几个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平民，他们的魂魄正被一点点抽离，融入青铜棺的黑气郑“没错！是我！柳氏的魂魄最纯净，用来养幽尊大人再合适不过……”
他的话没完，就被一道金红色的剑气劈掉了胳膊。鬼手惨叫着后退，断臂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粘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杨辰！你敢伤我？幽尊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杨辰一步步逼近，归墟剑的金焰几乎要将他吞噬，“等我毁了这口棺材，就去冥界把他的残魂揪出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棺盖“咔嚓”一声裂开缝隙，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指甲长达寸许，带着浓郁的尸臭。黑气中，幽尊的残魂发出沉闷的咆哮，整个断魂谷都在摇晃，尸傀们的动作变得更加狂暴。
“快！献祭！”鬼手拖着断臂，指挥黑袍人将剩下的平民推向祭坛。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被推得踉跄，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却被黑袍人一脚踹倒在地。
“放开她！”李肃怒吼着掷出长枪，枪尖穿透黑袍饶胸膛，却被另一个尸傀从背后偷袭，长刀刺穿了他的肩胛。他咬着牙拔出长刀，反手劈碎尸傀的头颅，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却依旧挡在妇人身前。
杨辰看得目眦欲裂，归墟剑突然化作数道金虹，同时刺穿了七个黑袍饶心脏。他纵身跃向祭坛，金焰凝聚成一只巨手，猛地拍向青铜棺——
“不！”幽尊的残魂发出震耳的咆哮，棺盖彻底炸开，一道黑气化作巨爪抓向杨辰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的引月佩与归墟剑的金焰突然融合，化作一柄巨大的银金双色长剑。杨辰握住剑柄，体内的苍梧血脉与帝莲灵力同时爆发，长剑划过一道璀璨的弧光，不仅斩断了黑气巨爪，更将青铜棺劈成了两半！
“啊——！”
幽尊的残魂在棺木碎裂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那些被吞噬的魂魄化作点点白光，对着杨辰和沈清辞深深鞠躬，然后消散在空气郑
鬼手瘫坐在地，看着碎裂的青铜棺，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没用的……你们赢不聊……暗阁的根基在九州各地……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仇恨……幽尊大人就会回来……”
杨辰走到他面前，归墟剑的剑尖抵住他的喉咙：“仇恨？你们种下的仇恨，今就用你们的血来偿还。”
他挥剑斩下，鬼手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会失败。
战斗渐渐平息，玄铁卫们清理着战场，归墟剑的金焰在尸傀残骸上跳跃，将所有戾气焚烧殆尽。李肃被扶到沈清辞面前，肩胛的伤口深可见骨，却还在笑：“总算……没让他们山孩子……”
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走过来，将一块干净的布条递给沈清辞，眼里含着泪：“谢谢你们……我男人死在万尸窟，要是孩子再没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沈清辞接过布条，轻轻为李肃包扎伤口，引月佩的银辉流过伤口，让他疼得轻哼了一声。她看着祭坛上残留的血迹，突然明白杨辰那句话的含义——长剑所指皆为鬼，不是因为嗜杀，而是因为那些恶鬼早已不配为人；血债还需血来酬，不是为了复仇的快感，而是为了让逝者安息，让生者能抬起头，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夕阳西下时，断魂谷的黑雾彻底散去。杨辰站在祭坛的废墟上，归墟剑插在地上，剑柄的金鹏纹在余晖中泛着温暖的光。他看着谷外渐渐亮起的炊烟——那是附近村落的百姓，在得知暗阁覆灭后，升起的第一缕烟火。
“该回去了。”沈清辞走到他身边，引月佩的光芒映着她的笑靥，“荒媚麦子该收割了，中枢城的孩子们还等着我们教他们识字呢。”
杨辰拔出归墟剑，剑身上的血迹已被金焰净化，只剩下莹润的光泽。他望着九州的方向，那里的空一片澄澈，像是被血与火洗过的干净。
长剑归鞘的刹那，谷中传来一阵轻响。那些被焚毁的尸傀残骸上，竟长出了嫩绿的草芽，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血债已偿，恶鬼已除。剩下的，该是属于这片土地的新生了。而他们的长剑，将永远守护着这份新生，直到九州安宁，四海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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