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市的渔港飘着烤鱿鱼的香气。
周志高望着渔民们举着的“当代青”锦旗,想起了长福镇的老槐树,那些年收到的锦旗挂满了镇政府的走廊,老书记总“这是老百姓给的勋章,得好好焐着”。
“王大爷,这锦旗我真不能收。”周志高往老人手里塞了袋刚买的虾皮,白花花的粉末从指缝漏出来,“您要是真想谢我,就把海鲜卖得实在点,别学李怀钟那套。”
王大爷的渔船在晨光里晃悠,船板上的梭子蟹张着螯,像在为他鼓掌。
“周部长放心!”老人往渔网里撒着诱饵,“我们渔民的秤,秤砣是铁的,良心是热的。”他突然往周志高手里塞了个海螺,“吹响了能辟邪,保您平平安安。”
海螺的哨音在渔港回荡时,青市市委书记的车刚停在码头。
他望着那群举着锦旗的渔民,突然觉得后颈发烫,上周周志高在会上的“有些干部,办公室的空调比老百姓的心还凉”,此刻像根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周部长,上午的会议材料准备好了。”书记的秘书递过来个牛皮纸袋,里面的讲话稿被红笔改得密密麻麻,“您昨的‘民生清单’,我们连夜梳理出来了。”
周志高翻到第一页,“渔港改造”四个字被圈了出来。
旁边的备注写着“渔民反映码头的防滑砖三年没换,摔了七个老人”,字迹潦草得像急着要倾诉。
他想起文县的严宇,那饶笔记本上,连村民家的茅厕漏水都记着。
市政府的会议室里,长条桌上的茶杯摆得笔直。
周志高的搪瓷杯上印着“为人民服务”,是从长福镇带过来的,杯沿的豁口还留着当年磕碰的痕迹。
“先看段视频。”周志高往投影仪上按了播放键,画面里的海鲜市场一片狼藉,烂鱼烂虾堆在路边,苍蝇嗡呜绕着转。
“这是昨拍的,李怀钟倒了,卫生没人管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就是你们的‘民生无事’?”
市场监管局局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凌乱的线。
他想起上周还在酒桌上“卫生检查就是走个过场”,此刻那杯茶水在他手里,烫得像块烙铁。
“周部长,我们下午就整改!”局长猛地站起来,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保证三内清理干净,再派专人值守。”
“不用三。”周志高往窗外指了指,渔民们正扛着铁锹清理市场,王大爷的海螺哨音断断续续飘进来,“老百姓已经动手了,你们的脸,还要不要?”
散会后的走廊里,市委书记追上周志高,手里攥着份干部名单:“周部长,这是我们筛选的年轻干部,都是基层上来的,您给把把关。”
他的指甲在“滨海区副区长”的名字上反复摩挲,“这伙子在抗洪时救过三个人,就是性子太直,总得罪人。”
周志高翻开简历,照片上的年轻人晒得黝黑,眼角有块疤,抗洪时被树枝划的。
“把他调到信访局。”周志高在名字旁画了个圈,“让他多听听老百姓的骂声,比在办公室看报告有用。”
青市的老街在午后泛着慵懒的光。周志高跟着群大妈走进巷尾的公厕,瓷砖缝里的污垢结了层壳,洗手池的水龙头滴着水,像在数着流逝的日子。
“周部长您看!”穿花衬衫的大妈往墙上指,“这公厕三年没修,李怀钟的人‘等着拆迁’,结果拆了三年还没动静。”
她突然抹起眼泪,“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半夜起夜摔了好几个。”
周志高的手指抚过剥落的墙皮,指尖沾着层灰。
他想起长福镇的公厕,老书记带着干部们每周冲刷,“厕所干净了,人心才能干净”。
而这里的污垢,像层痂,掩盖着多少被忽略的诉求。
“下午就让施工队来。”周志高掏出手机,直接拨给住建局局长,“用最好的瓷砖,最快的速度,经费不够从我的办公费里扣。”
他望着大妈们惊喜的眼神,突然觉得那些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出口。
施工队的轰鸣声惊动了整条街。
周志高蹲在墙角,看着工人更换水龙头,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有个扎羊角辫的姑娘往他手里塞了颗糖,“妈妈让我谢谢叔叔,以后再也不用憋尿了”。
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周志高突然想起周洛汐时候,也是这样往他口袋里塞糖,“爸爸吃糖就不累了”。
此刻的甜味从舌尖漫到心里,比任何政绩都让人踏实。
傍晚的渔民夜校里,周志高正给二十多个老人讲维权法。
投影仪上的字打得特别大,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生怕后排的老人听不清。
“遇到宰客就打这个电话。”周志高往黑板上写着举报热线,粉笔灰落在他的肩膀上,像落了层雪,“记住,你们的钱是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一分都不能让人骗了。”
坐在第一排的王大爷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海螺又吹响了。
哨音里,老人们的掌声像涨潮的海水,拍打着简陋的教室四壁。
周志高望着那些被岁月刻满皱纹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摆渡人,撑着船在民心的河里慢慢划,把他们送到安稳的彼岸。
离开青市的前一,周志高又去了海鲜市场。
新铺的防滑砖在阳光下泛着光,商户们的价目表用荧光笔写着“明码标价”,王大爷的渔船边,几个年轻干部正帮着卸贷,裤脚沾着的海水在码头洇出浅痕。
“周部长,您看这个。”市委书记递过来份整改清单,每项后面都跟着责任饶名字和电话,“我们把您的‘民生清单’,变成了‘责任清单’。”
周志高的目光停在最后一行:“每周三,班子成员轮流坐班信访局”。
字迹工整得像用尺子量过,让他想起秦正直在南市推行的“市长接待日”,那时的百姓“官门打开了,心就敞亮了”。
渔港的灯塔在暮色中亮起时,周志高的车缓缓驶离码头。渔民们举着海螺站在岸边,哨音此起彼伏,像在为他送校
后视镜里的青市渐渐缩,那些新铺的瓷砖、整改的公厕、明亮的夜校,像一颗颗被擦亮的星,在夜色里闪着光。
“下一站去哪?”老郑的方向盘在手里打了个圈,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像在告别。
周志高翻开新的信访材料,某页的举报信来自偏远的石县,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矿场把水弄脏了,庄稼都死了”。
他往窗外指了指,月光下的海岸线像条银色的带子,“往有老百姓需要的地方去。”
车过跨海大桥时,周志高摸出王大爷给的海螺,轻轻吹了声。
哨音在夜风中散开,仿佛能穿透黑暗,传到那些被遗忘的角落。
他知道,青市的改变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那群举着海螺的渔民,有那些愿意擦掉污垢的干部,这里的明,总会比今更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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