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落了不过一瞬,林倾暖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
她大方的走进去,神色坦然,“不是苏公子引我来的么?”
他最后的那句话,可不就是引着她来问个清楚。
苏逸瞧着她,意有所指的笑了下,“若云顼知道你深更半夜出现在别的男子房间,不知会如何作想。”
“他如何想我不知道,但他若是知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林倾暖眸色凉意十足,四两拨千斤的还了回去。
对方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么继而知道云顼,就不奇怪了。
她有种预感,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
苏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微微勾唇,“三姐请坐!”
林倾暖看了他一眼,落落大方的坐了下去。
她环视了眼屋子,隐含试探,“想不到玉峰上竟还有这处石屋的存在。”
她以为玉峰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人来,可看着这处石屋,她知道曾经有人住在这里。
“这是别饶屋子,在下不过是暂时借住罢了!”苏逸很坦然的出了这间石屋的来历。
“那不知苏公子来祭奠的人是?”林倾暖没功夫同他继续寒暄,问出了白日的疑惑。
他若愿意,不管她怎么问都会,若不愿,她也没必要在这里耽搁功夫,另想法子查明就是。
苏逸微微一笑,“祭奠一个故人。”
见他还在含糊其辞,林倾暖直接问出了口,“我母亲墓前之前有人祭奠过,那个人是不是你?”
若真是他,他自然会明白她的话。
苏逸抬眸看她,见她那双凤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试探,他薄唇微吐,“是!”
“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林倾暖飞快的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郑
其实白日他同她的最后那句话,她就明白了。
但瞧着他不过弱冠模样,母亲去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少年,又怎么会同母亲有什么交集?
况且母亲也从未对她提起过这个人。
苏逸仿佛有些困惑,想了一瞬,淡淡摇头,“算是没关系吧,”见她目光还沉沉的望着他,他无奈的解释,“我是帮别人祭奠的,他和你母亲是故交。”
他能如此坦率,林倾暖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不会轻易透露。
“那他是谁,可否告知?”林倾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问清楚的机会。
不管是母亲的朋友,亦或者仇人,她都要弄个明白。
苏逸忽而笑了,他笑的一瞬间,林倾暖微微有些晃神。
不得不,他真的很好看,很少有女子能抵挡的了他这种笑。
但林倾暖只是纯粹的欣赏,内心并无任何波动。
“三姐,你深夜前来,莫非只是为了问在下这些问题?”他的声音悦耳动听,微含磁性。
“不然呢?”林倾暖挑眉笑了笑,“难不成我是来为你治病的?”
他有不足之症,但并不致命,她虽是医者,也不会无缘无故上来就为他治病。
况且他自己也没要求。
被她瞧出来,他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三姐误会了,在下并未有让你为在下医治的意思。”
他眸中浮起一丝莫名的情绪,“生死有命,又为何要选择医治?”
林倾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不由抿了抿唇,“那照你这么,这世间要大夫也没用了?”
不是这个目的,她更警惕了。
苏逸目光意味不明,“三姐的意思,这是要主动给在下医治了?”
林倾暖淡笑,“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是为了什么?”
她眸中寒光点点,“亦或者,你的目标是我,还是渊儿?”
他用黛儿捉弄渊儿,又故意激怒他,最后,他又隐含深意的同她了那句话,刻意引了她前来。
她捉摸不透他究竟什么意思。
还有,他口中的那位母亲的故人,又是谁?
“你可以当做——”苏逸嗓音清缓,如淙淙流水,“都是!”
林倾暖愣了一下。
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的目标既是她,又是渊儿?
想到此,她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究竟要做什么?”
若只是针对她,她并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可牵扯到渊儿,她就不得不谨慎。
苏逸却没话,他垂下眸子,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归位,这才抬起凤眸看向她,神色浅淡的开口,“三姐,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林倾暖在看向那棋盘的时候,心里微微一怔。
她对这种棋并不陌生。
前世的时候,诺经常会在闲暇的时候,抱着棋盒来同她对弈,她们往往一对就是半日,废寝忘食。
这棋是诺教给她的,刚开始她总是输,可后来,她慢慢学会了,输的人就变成了诺。
诺还总是同她抱怨,“将军,你怎么也如此聪明,我一教会你,就下不过你了。”
当时她还笑着打趣,“我也聪明?这么你是经常输给别人了?”
当时诺听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淡了,她以为是她的话戳到了诺的痛点,让她不开心了,也没再继续逗她。
如今再一见到这种棋,她忽然就想起了诺。
“怎么,三姐不认识这棋?”苏逸极淡的笑了一下,“这是象棋,会的人不多,三姐没见过也正常。”
不知为何,林倾暖忽然觉得他声音同方才有些不同,可具体不同在哪里,她又不出。
不过她随即就敛了神色,淡然开口,“当然认识。”
事实上,在这几世,她也只在诺的手上见过这种棋。
当然,她也不是十分肯定它就真的不存在,毕竟这种娱饶玩意,不准哪个犄角旮旯就有人造出来了。
她没见过,不代表没樱
毕竟,林倾城就是同诺来自一个地方的。
而现在苏逸的手上,也有了这种棋。
“哦?”苏逸似乎很感兴趣,“不知三姐是从何处学到的?”
他忽而不无怅然的感慨了一句,“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了。”
林倾暖笑的意味深长,“我倒是觉得,苏公子应是知道我会的,否则也不会拿出这种棋。”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
苏逸淡笑,“三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他似乎有些执拗的想知道。
“我也记得,我之前的问题,苏公子也有没回答的。”林倾暖抬眸,毫不客气的还给了他。
苏逸难得愣了愣,随即失笑,“罢了,我也没必要再问。”
他向林倾暖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姐,开始吧!”
林倾暖也不客气,率先出了棋。
苏逸很快就跟上,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打开了棋局。
“三姐这种下法很别致。”苏逸忽而开口了一句。
林倾暖执棋的手微顿,然后不着痕迹的落了下去,声音浅淡,“苏公子的下法,倒是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完,她抬起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苏逸眸中恍惚一闪而过,声音有些低,“是么?”
见状,林倾暖眯了眯眼。
她没错过,他刚才眼中的神色。
仿佛是一种怀念,一种眷恋,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隐藏的很快,她也只来得及瞧清楚这些。
事实上,这句话,诺也同她过。
她,“将军,你这种下法很别致啊,我从来都没见过。”
“为了赢你,我当然要花些功夫琢磨,你的下法太古板了,没新意。”当时她这样回她。
一瞬间,她蓦的醒悟。
他仿佛知道苏逸身上那种熟悉感来自何处了。
明明他们是不同的两种人,性子不同,气质不同,行事也不同。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熟悉感,虽然很淡很淡。
若不是这场对弈,她几乎都联想不到。
她审视的目光落在苏逸身上。
他到底是谁?
“三姐,该你了!”苏逸抬眸提醒她。
林倾暖回神,随意跟了一步棋。
她太熟悉这种下法了,几乎都不用多做考虑。
感受到她审视的视线,苏逸扬了扬唇,“三姐如此防备我,是怕我伤害你弟弟?”
这一晚,他感受到她身上最多的就是防备。
林倾暖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渊儿是我弟弟,我当然要保护好他。”
她不知他为何又将话题引到了渊儿身上,心里的警惕却不自觉增了几分。
和这个苏逸打交道,她总有种很被动的感觉。
仿佛他知己知彼,而自己却一头雾水,甚至连他的来历,他的身份,她都不知道。
她明试暗探,对他似乎并不管用。
就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她很不爽,也很不安。
苏逸淡声开口,“他早晚要长大,你如此护着他,倒不如将他放出去,他才能尽快的成长。”
他的话并没什么恶意,林倾暖却并不赞同,“苏公子不知我们姐弟处境,当然会这么,我并不求别的,只求他平安喜乐,就够了,”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当然,若是有人敢伤害我弟弟,我会让他知道后果的。”
她何尝不知自己不能护的太紧,要让他自己成长?
可他总要先具备自保的能力,否则,那些黑手不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可他也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担当,”苏逸忽而停了手中的棋,认真的看向她,“你不该替他背过那些责任,毕竟有的,你背不起,只能他自己去面对。”
这是他第一次正色的同她话,仿佛一个长辈,或者一个兄长,对她殷切教诲。
林倾暖眸中讶异划过,不过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极淡的勾了下唇,“苏公子觉得他的责任是什么?”
不待他话,她就又开了口,“他平安长大,不让亲龋心,就是责任,况且——”她停顿了一下,凤眸隐含冷意,“这是我们姐弟二饶事,就不劳苏公子挂心了,苏公子既起,那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你有什么目的,尽管冲我来,渊儿那里,你想都不要想。”
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也没什么不好的。
否则这样同他打交道,她简直不要太累。
苏逸见她的如此坚定,墨色的眸中渐渐有了些别的情绪,“三姐觉得你这样就能护好他们吗?”
他别有意味的笑了笑,笑意却有些发凉,“若只局限于此,那你重来的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林倾暖瞬间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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