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老大的变化，程旭和白树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俩只知道张老四被带走，至于石头村和张口村那些拉扯，这俩也只听了张老四带人和石头村打架的事，谁输谁赢，什么结果，那是一概不知。
这也不能怪他们消息闭塞，主要是张口村欺负石头村那都是家常便饭，这事真心不值得关注，加上上回是张口村吃了亏，家丑不可外扬，张口村默契地把这事憋到肚子里，对外统一不提。
而石头村离南营和北路又不算近，加上他们村向来穷，一个穷鬼，也没人会闲着没事关注它。
这也就导致，程旭和白树完全不清楚石头村近几月的巨大变化。
没收到前情提要，眼前这种种，对这俩人来，可不就成了暴击。
程旭怔怔的。
在看到石头村运粮大队时，又狠狠震撼了一把。
这……这么多粮食？
“张队长，你们哪来这么多粮食？”知道这个问题稍显愚蠢，可程旭还是忍不住发问。
实在是他真的没法相信，石头村那样贫瘠之地能产出这么多粮食！
这不开玩笑呢？
“地里长得。”张善奇的回答朴实无华，像他这个人一样。
“不能吧……”程旭张张嘴，又出一句苍白无力的回答。
“原先是不能，可现在不一样了。”刘军嘚瑟地看向江苗，“现在我们有技术员指点！认识我们技术员不？”
江苗正在路边喝张老大特意端来的凉白开，赶了半路，又热又累，这一碗凉白开下肚，真的很舒服。
她没听清刘军的话，只瞧见那几个陌生人同时看过来，目光里带着打量。
“那两位是？”
张老大毕竟是张口村的，也毕竟是老张家的人，虽然被江苗拿捏住，畏惧了石头村，但在其他两个村子那里，他们张家饶威严和骄傲都还在。
他扫了脸，不屑一顾：“甭管他们，就是两大傻子。”
江苗：……
刘军还在炫耀：“不认识就是你们的问题，我们技术员可登过报！”
“登报？！”白树和程旭眼睛瞪得更大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大人物才能登报的！
两裙抽一口凉气，难怪石头村的这么豪横，感情是有了强硬的后台。
看着他俩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刘军他们舒心多了。
继续高歌猛进。
石头村送来的公粮让粮站的工作人员都怔了怔，数量先不，光看质量，都比从前好了许多。
那稻米个个圆润饱满，细长的一颗，抓起一把放在掌心掂量，沉甸甸的，绝对算得上是高品质精粮。
再一过称，好家伙，总量比北路村多了近一半。
连张口村也被甩在身后。
大喇叭的播报传遍公社，嘹亮的声音公布着今年石头村的成绩：第二名！
这是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刘军他们激动地振臂高呼，当场唱起了翻身农奴把歌唱。
受到感染，江苗也笑起来，她又一次切实地感觉到了农业的魅力。
只是几袋米，就能换来这些农民朴实无华的笑脸，她舒心地眯起眼睛，告诉大家，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好的成绩。
刘军他们备受鼓舞，要不是张善奇拦着，都想把江苗举起来，抛到空中庆祝。
王金宝虚扶了一下眼睛，混浊的眼里沁着尴尬，张口村大部分农田都改种了桑树，他们村的稻米产量向来不算特别好。
但再不好，贴上厂子赚的钱，超越这三个也是绰绰有余，没想到，今年居然就这样被南营村和石头村给超越了，简直白瞎他这几年的栽培！
要不是石头村争气，缴纳的粮食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今年他们公社的收粮总额出去都要被别人笑死！
王金宝赔上笑脸：“江苗同志，你果然是石头村的福星啊……”
哪知道江苗看都不看他，抬头一瞧，太阳挂在半空，照着地面，火辣辣的热，她抬手遮了下刺目的阳光：“张队长，咱回吧。”
“再耽搁一会，午饭都赶不及做了。”
昨陈长庚和孔令出公差，在江州市带了袋面粉回来，今中午，她打算做些打卤面，面条过井水，再淋上鲜榨的卤，吃起来又香又凉快。
只是做这饭费功夫，需要和面，擀面，所以她急着回。
张善奇他们也急。
收获的季节，村里要忙的事多着嘞。
交完公粮，他就要叫上会计，两个分队长，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拢工分，然后按照人头和工分这两项比例，将剩下的粮食分发下去。
按照最初的约定，张善奇也给江苗记了工分，但在工分应当分派的粮食额度之外，他还打算额外赠与江苗两大袋粮食。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几个月以来，江苗对他们帮助颇多，如今迎来丰收，石头村理当有所表示。
可粮食是大队的公共财产，他不好私自拿主意。
为此，趁江苗回家做面条的功夫，张善奇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征求大家的意见。
刘军第一个点头答应：“人家帮咱们对付张口村，还掏出一百块钱给全村买猪，羊，别两袋粮食了，就是三袋，四袋，我也没意见！”
“对！我们都没意见！”
高财本想两袋粮食是不是太多了，见大家伙异口同声地赞许，实在不敢冒头去当恶人。
多就多吧，多掏点，能把人留住也是好的，免得下个季度，村里又一下子回到解放前。
江苗从前就是北方人，凑巧，原主一家，陈长庚一家同样也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打卤面他们都爱吃。
她今要做的卤是最常见的西红柿鸡蛋卤，这种卤做起来最简单，味道酸中带香，相当的开胃。
但其实，西红柿鸡蛋卤并不是她所钟爱的，她最喜欢的是花椒芽肉丁卤。
可惜，这种卤只有春那一季才能吃到。
她记得时候，外婆总会在开春时节带她下地去采摘花椒芽，花椒的嫩芽是那种暗暗的绿，轻轻一掐，脆嫩的茎淌出些许汁液，把摘下来的嫩芽放到鼻子下面，就能闻到淡淡的花椒香。
江苗把糖糖送去学校。
大概是知道所有孩都要有这么一遭，糖糖无比平静地背着书包，走进学校，全程没有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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