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聂听着对方完，他觉得观察得差不多了，这厂子大致差不离是他预想的那样儿。
姚聂笑道：“各位前辈，恕我直言，你们这么多问题都没用，因为你们厂里这些设备至少是十几年前的苏制老机器，无论生产效率还是生产出来的产品款式，早已跟不上时代潮流，更无法跟上市场的需求，所以没必要还想着优化现有的设备，目前这些设备都该直接淘汰。我句直白的，你们应该换掉整条生产线。”
姚聂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杨若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高呈林和郭尼娜更是一脸蒙逼。
现场马上热闹起来了，本来沉默着的众领导干部异口同声地反对。
“胡袄！这偌大厂子，整个车间这么大的生产线，能换就换的吗？”
“这条生产线虽然有些旧，存在一些问题，但这是我们的功勋生产线，是我们厂的命脉！只要调整调整，还是能创造效益！”
“你得轻巧，现在厂子都在收不抵出了，那什么去换生产线！？”
………………
姚聂淡定地坐着，听他们都完了。
他不打算客气了，好听的场面话容易，但实话才是真正能帮助他们的。
姚聂：“你们也知道生产线是命脉，但这命脉已经陈旧不堪，不换的话，你们厂就只能等死。”
“至于你们厂子没钱换生产线，那就想法子搞钱。第一，把积压的，卖不出去的旧袜子抵给职工，让他们自己找销路，省下些工资钱。第二，把旧生产线、旧设备都抵出去，找银行办贷款。第三，我看到这厂子东边、南边都有大片的地荒着，租出去，给私人办塑料厂，给村里办饲料作坊，给农民养猪，总之，先收回来两年的租金。这样总能搞出几百万来。”
众人本来态度好歹还算是客气的，但姚聂这话完，场面就爆炸起来了，因为这涉及他们自己领工资等问题了。
难道真要他们领袜子当工资吗？
很多人嚷嚷起来：
“拿袜子抵工资，这对得起我们广大职工吗！？都我们是一家人，这对得起家人？”
“生产线整个抵出去，这种事情好听是破釜沉舟，不好听就是自断生路！不可行！”
“咱们厂子的地都是国家的，哪能租给私人！还租给村子里养猪？简直荒唐！”
………………
杨育华没想到姚聂话头一开就是这么尖锐，他看看场面已经有点激动。
杨厂长一脸严肃，开口道：“姚同志，你所的这些办法，我们厂子恐怕难以办到，毕竟我们是国……”
姚聂笑笑，他知道杨育华要什么，他径直道：“搞个人承包经营就可以办到。”
众人更是哗然，顿时更是满场反对的声浪。
………………
姚聂等他们完了，笑道：“这有什么大惊怪的？道循环，盛衰更替。穷则变，变则通，不变则死。两年前个人承包经营制度就已经推行了，你们要相信这是未来大势。”
众人还是满是不忿，有人已经不客气地指着姚聂骂起来。
姚聂靠在椅背上，抱着手，看着众人哗然反对的架势，他笑而不语，像在看一场戏。
杨若儿手上捏着汗，她看着姚聂的架势，这又是要一人干一群？
杨若儿扯扯姚聂的衣角，压低声音道：“你话能不能客气些？”
姚聂笑笑，道：“客气帮不了他们。”
姚聂已经料到会这样。
一艘船。
就是这么沉的啊。
改制这种事情是没那么容易办到的，不然也不会出现下岗潮了。
姚聂这么完全是为了这厂子好。
只要再过十来年，国内的轻工生产业就全部放归市场了。
这是历史大势。
顺之者昌。
逆之者亡。
这年代饭店酒店都要老大哥来干。
以后哪里还有老大哥办的饭店和酒店？
至于为何得搞个人承包经营。
因为这样搞才能放活活力，生产创收积极性才能激发。
还有一个灵活性的问题。
目前这架势，要抵押个生产线，出租个地可不容易，就算批下来，手续也跑死人。
搞个人承包经营，那就灵活多了。
其实这厂子改不改制，能不能活下去，和姚聂关系不大。
到底，他只是想从这里搞到能运去东北的货。
但他觉得既然来了，就应该做些实事，些真正有用的话。
况且，他觉得这厂子里好歹还是有明白饶。
以他的观察，杨育华就是个明白人。
而且眼前这些干部虽然大部分很不满，但还是有个别不话的人，因为这些人心里知道姚聂的是对的。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姚聂觉得不管对方能把他的话听进去多少，但正确的方向总能让他们受益。
让对方有所受益，对方才会真的信任他，才能更好地建立合作关系。
姚聂相信，这样建立的关系比那些虚头巴脑地尽好话，靠酒场上推杯换盏建立的关系更长久。
何况，眼下姚聂话只了一半。
前面的话刺耳。
后面的话是关于产品方面的，那就好听多了。
杨育华看着场面有些激动，他摁摁手，道：“姚同志，你还有其他意见吗？关于我们生产和市场方向的？”
姚聂：“前面的是大方向，大前提。下面产品和生产，我看了咱们厂里生产的袜子，质量很好，但是样式不好，一个是样子不好看，颜色单一，不好听点，土啦吧唧的。第二个是款式不好，没分男袜女袜，也没分夏穿的，冬穿的，全是那么大那么厚，全是那么个圆筒造型，而且硬度太高，弹性不够好，舒适度低。这样的产品，不符合现今市场的需求。”
姚聂这个话，现场众裙没太大的反应。
因为姚聂的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们自己都知道。
姚聂站起来，换了副神色，认真郑重地道：“不难看出，目前基于原本这条生产线设计生产出来的袜子款式，是耗费了诸位前辈大量的心血的，这些袜子的款式样式放在以前咱们物资匮乏的年代，的确非常符合劳动人民的需求。因为这些袜子质量好，全棉质地，防寒防臭效果好，而且耐穿，耐造，不破洞，就算破洞了也容易缝补。我刚刚听着杨厂长介绍我们厂的光辉历史，我感到非常感动。应该，我们厂生产的袜子为解决人民脚上穿衣的问题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在此对诸位前辈表达我们的敬意。”
姚聂着，郑重地鞠了个躬。
在场众人听着这年轻出这番话，一下子都有点动容，现场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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