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晃悠到了荣国府西侧门门口处。
门口处贾琏、赖大领着一众仆人拎着灯笼在慈候多时。从夜里一直等到了黎明。
贾赦踉跄着身子，在贾琏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嘴里不停的倒吸着凉气。
一把年纪了，跪足六个时辰，这可真是要了血命了。
贾政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在赖大的搀扶下厉声道:“那个孽障何在？！”
“回老爷的话，宝二爷现在北静王府，已经有数日不曾回来过了。”
“把他给我拿回来，捆进祠堂里！等我和大老爷休息一下，再去处置！另外，这件事情没让老太太听到吧？”
赖大连忙回道:“这段时间老太太的身子骨一直不大爽利，奴才们只管挑开心的事喜事去讲，哪里敢将这样的事情报上去？”
“对了，县主这段时间同宝玉……”
“这，的们就不知道了。”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
北宁县主隔三差五便往薛府跑，俨然一副同乐寿郡主关系不错的样子，这个还算的过去。
可贾宝玉，待在北静王府，家都不回，龙阳之事几乎人尽皆知，只贾家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贾赦、贾政、贾琏三人进了屋子入坐。
贾赦饮了口茶随后才道:“老二，陛下召你觐见，可问了些什么？”
贾政脸上满是忧愁之色:“圣上一见面便问我云南私带神枪一案，本上所奏之人乃是无上皇（皇帝的爷爷）时期太师贾化的后人。
圣上一时记起咱们祖父的名字，便问了起来。弟连忙奏报先祖乃是代化。
圣上又问，前任兵部侍郎后降知府的，不是也叫贾化吗？
我无上皇在位时的太师贾化乃是云南人。现任府君贾化是湖州人……”
贾琏一惊，打断道:“大老爷、老爷，圣上的这个府君贾化……莫不是贾雨村？此人本就是湖州人，原名贾化。
后因罪革职，攀上咱们家这条关系，又连了宗，这才得以升任府君职位。
后累功升至兵部右侍郎，前些日子刚刚因办事不力被降为府君。
会不会是他出了什么问题，牵连了咱们府上……”
贾赦摇了摇头，摆手示意贾琏住嘴，让贾政继续。
“圣上又问，南直隶所奏的贾犯是不是你一家人？我回答是。
圣上便变了脸色道:纵使家奴强占民女还成事吗！
我是一句不敢奏。后来圣上便降旨让我出来了。
到底，咱们家寒门人多啊！不一定哪一支出了事，让圣上记住一个贾字就不好了。”
贾赦闭上眼睛，摘下眼镜搓着眉心，哪怕他已经猜到了自家的结局，可这种明知道是死，但还要无时无刻等待死亡的过程太难熬了。
以当今圣上的英明，会分不清楚荣国府和下面这些姓贾的是什么关系吗？
带着答案问问题的，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你的把柄！
就方才所的这几件事情，如果荣国府在鼎盛时期，就算全扛下也不过是不痛不痒。
或者，死几个泥腿子，走私火器火枪这种事都不配拿到台面上来讲。
贾政一直真的以为是下面的族人做了坏事牵连了荣国府。
殊不知是荣国府失了圣眷，牵连磷下的人呐。
贾赦贾政一母所生，资质本是相近。但贾赦是长子，所以被其祖母亲自抚养，由荣国公亲自教导，对于政治自然敏感不少。
而贾政一开始就是要做家族面子的，所以性子被养的为人清正，却又难免显得有些迂腐。
贾家如果非要矮子里挑大个，无非贾政、贾琏叔侄还算是个正常人。
什么是正常人？有缺点有优点，既不是好人，也不是恶饶人。
所谓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无异。
大仁者，胸怀下，应运而生，以仁而治世。
大恶者，亦胸怀下，抱劫而入，以恶而乱世。
除此上二者，余皆常人也。
贾赦起身要走，临至门口却扭头回来:“琏儿。”
贾琏连忙快步上前弯腰伏身恭敬道:“大老爷，儿子在。”
“你同薛府的关系如何？”
“回大老爷的话，儿子同薛兄弟的交情还可。”
贾赦又问:“你那媳妇如今怎么样了？”
贾琏闻言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复:“回大老爷的话，凤姐这段时间在院子里养身子呢……”
“你过来。”
贾琏又靠近了些。
“你这不分敌我的蠢货！帮着外人坑害你媳妇！”
贾赦猛的一个转身一脚踹在贾琏肚子上，将贾琏踹的坐倒在地。
贾琏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回去让你媳妇多带着巧姐去薛府走动走动吧。就连北宁县主都知道谁该走动谁不该走动。
你们两口子往日还道精明！如今竟也拎不清轻重！
让那孩子机灵点，多讨一讨你林妹妹的欢心。指望那孩子能攀上薛虹我是不敢想了，便折中吧。
日后有了难处，以你林妹妹的性子，以及薛虹的为人，只要不是太过，总会帮衬一把的。
这也算给巧姐那孩子多留条生路……
至于咱们……听由命吧……”
……
次日下了朝的薛虹回了府，捧着官帽，手上还拎着给母亲、黛玉买的冰晶糕直奔后院。
本来是准备同老师林如海一起回来，正好明日休沐，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结果林如海刚下朝就被隆庆帝抓到龙首宫陪他下棋去了。
这老头子现在闲着没事，随机挑选一位老臣陪他玩，日子过的那是相当的潇洒。
不过听有一点不怎么好，那就是隆庆帝在皇宫里喝酒会被尹皇后管着。毕竟年纪大了嘛。
于是这老头带着些锦衣卫、龙禁卫乔装打扮，有时候是老员外，有时候是富商，有的时候还会扮演老农扛着锄头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买酒吃。
好在隆庆帝虽然有些老顽童的趋势，但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所以从来不出京城，只是在京里转悠转悠。
有的时候还会推个糖车在京里哄孩子玩，似乎上了年纪的人都是格外的喜欢孩子。
甚至有一次薛虹一回家，准备贴贴宝贝女儿、儿子的脸，结果被告知被宫里的人抱到龙首宫去了，晚上再送回来。
不过人家操劳一辈子，到老了活的逍遥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总偷人家孩子这点不好。
薛虹正要进屋，门口的丫鬟连忙出声道:“老爷，夫人今日有客在。”
“又是北宁县主？”
“回老爷的话，还有荣国府琏二奶奶和巧姐。”
薛虹脸色不太好看，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和师妹独处都让她们给耽误了。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啦！！
还有北宁县主，你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个女铜吧？？盯上我师妹了是吗？！
好好好！！怪不得结婚时候对我行礼呢？宣战是吗？下战书呢？！
滚回去找你的石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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