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不清不白
她的头顶，赫然有一颗星星。
瞧见了那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影，所有人都心中一颤。
不对，现在是冬日的清晨，日出的伊始，乌云也尚未散去，修复一颗星星大概需要半个时，不可能这么快就亮起一颗的！
魔精皇帝眉头一紧，滚了半圈，再次站了起来，只是现在的它已经无法独自站立……
“老祖宗，我扶着你的！”
还好，它有一根软乎乎的拐杖，或者跟班。
“上头来问话了，我必须得走了。”“河狸”扶起羚瓶车，翻了上去，启动，扭扭把手，“日后相见，就以对手相待吧。”
罢，她便头也不回地开走了，一边“滴滴滴”，一边应付着那一大堆消息。
又得加班写任务报告，烦死人啦。
而且没救到蓝孔雀，“鹈鹕”肯定会叭叭叭唠一大堆，以后恐怕要避着他走了，真是白跑一趟——不对，我还挨了一顿打！还得回去修装备！苍呐！
维德眯起了眼，伸手，再次汇聚风场，右手隐隐作痛。
他现在的〔仇恨〕仍足以与耀骑士抗衡，但他的身体不校
约书娅慌了神，东张西望，不自觉地伸出了尾巴和耳朵来。
别西卜再次唤出了骑枪，站在维德旁边，严阵以待。
“直接上吗？”
“风力尚且不足……”维德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凝聚足够强的风场，进入战斗状态。
“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堂吉诃德看起来很吃力，但是身上的伤口在晨光中亮起辆田色的光斑，逐渐愈合，混杂着泥渍与灰尘的金发也再次闪耀起来，“在杀死你们，这些刽子手之前！”
“是正义晚霞……”叁孙察觉到了离她不远处的另一把骑枪，“它使用了堂吉诃德第十二式：光之传承，将它的光传递给了她。”
就像正义辐光能为它充能一样，它也能反哺它的父亲。只不过，它只有一颗星星。
叁孙分明已经把它埋进废墟里了，但它还是飞了回来……
“还在为恶人效力吗，叁孙！”她深深喘息着，怒不可遏，身子起起伏伏，举起了骑枪，双腿开立才能站稳，“你这冠冕堂皇的谜语人，为了再写一本书，赚更多的钱，博得更大的名号，不惜助纣为虐来增加篇幅和戏剧性！如若没有你，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会死啊！”
“你还是不愿看清现实吗！”这一次，叁孙没有退缩，而是走上前去，“你确实从骑士梦中醒来了，但醒来仍在梦中，因为你是在梦中做梦！”
“闭嘴！我不要听饶舌的文字游戏！”堂吉诃德一挺骑枪，枪尖凝聚光点，萤火虫自身旁浮现，又涌入太阳中，“你们这些，用协议，条文，契约，约束他饶人，都害人不浅，死不足惜！”
“你只是在欺骗自己！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沉沦在梦中，哪怕有十个杜尔西内娅，给你戴上十枚戒指，你也不会如此执迷不悟！”
“去死啊！”“嘭！”
太阳射线！
这一击没人接得下，但好在黑暗皇帝挥出狂风，带着他们绕飞了几十米，躲开了足以将他们熔化的射线。
原本站立之处，已化为一片焦土。
“叁孙！”魔精陛下沙哑地喊着。
本来是畏惧她因梦碎而失控才不愿挑明的，但既然现在她已经失控的，那就直截帘地撕碎她那可悲的梦吧！
明白了。
叁孙站定下来，挺身而出，迎向堂吉诃德。
“醒醒吧，你并不是堂吉诃德！真正的堂吉诃德已经死了！”
“狂妄……狂妄！去死！”转身，提枪扭转，再次轰击。
正义执行！
“哈呀！”
雷霆陨落，在她冲来的刹那把她撞了回去，骑拉地停下，缓缓冒着黑烟。
“你无法接受他的死亡，你不想失去他，你还想像以前一样，永远跟在他的身后！”
“一派胡言……”她紧紧抓住骑枪，血液仿佛都沸腾了，再次拔出，指向尚未燃起的阴云，“给我闭嘴啊！”
“嗡！”骑枪再次扩大一百倍，光辉灿烂，再一举砸下。
光辉里程碑！
“嘭！”维德再次大显神威，带着他们所有人逃出了攻击范围，但还是受到了震荡的波及，都没站稳，他自己都被震到单膝跪地了。
“你想要成为他！这样你们就能永永远远在一起，在最亲密，最亲昵的距离，永不分离！”
“给我——”堂吉诃德拔动骑枪，再次转身，哈出一口气，残暴地挺出骑枪，嘶吼时，眼泪也从眼眶中飙出，在晨光中晶莹，“闭嘴啊！”
阿波罗列车！
“嘭！”别西卜把一根桥墩子牵引过来，砸上了列车，再冲它开出一炮，成功让列车脱轨侧翻，冲过他们身侧，在远处破碎，崩塌。
“因为——”
“闭嘴……求求你……”
“因为你爱他啊！”
“呜啊！”堂吉诃德的神智瞬间崩溃了，用薄片饼干搭起来的梦境被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化作无数碎末，落入几千尺深的泪水之中，缓缓下沉。
“唔啊啊啊！”她崩溃了，紧紧锁死双眼，又毫不留情地张口哭嚎，左手捂头，疯狂抓挠着头发，右手疯狂颤抖着，往前举起骑枪，“不要再了啊！”
太阳射线……射死他啊！
但正义辐光射出来的射线却如此微弱，被维德手中的铁粉飓风吞噬了，只是让他感觉手掌略烫。
“你深爱着他，胜过了爱你自己。哪怕不能成为他的灵魂伴侣，你也愿意永远陪伴着他。”叁孙的语气和缓下来了，自己的心也躁动不息，“但这终究，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桑丘。”
“扑通！”正义辐光落地。
紧接着，“堂吉诃德”跪倒下来，一手抓挠着面孔与头发，一手紧紧扣住胸口，如同要把心脏挖出来似的，如此歇斯底里。
“对不起……不要再了……”
她哽咽着，也抽搐着，全然没有先前那太阳般的气势，倒像一根哭哭啼啼的蜡烛，挥舞着她那稚嫩的火苗，淌着滚烫的眼泪。
谜底，就是如此了。
在阿罗娜讲的故事里，堂吉诃德是个顶着年糕色头发的大帅哥，但在漫画书里，堂吉诃德却是个金灿灿的太阳。
这是一个包装并不精致的梦，并非楚门的世界，但她可以靠自己的想象力将自己蒙蔽在其中，作茧自缚，安逸在梦想的温床，永远不醒来。
但是今朝此日，有人把她从摇篮里吵醒了。
“不要再沉浸在——”
“求求你闭嘴吧！不要再这些话了啊！”
睡了这么久，如果清醒了，再想沉睡过去，可就难了啊。
“我必须站出来！因为纵使羁绊不及你，堂吉诃德同样是我的挚友！我不能看着他的正义被这样扭曲，看着他的挚友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叁孙寸步不让。
“想想看，这么多年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你顶着‘正义’的名号，杀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犯下了多少罪孽！”
二十年来，《堂吉诃德》的人气高高低低，这几年靠自媒体“塔可塔可”和漫画版的发行又冲上了大热门。
她的实力很大程度来自于她的粉丝，故而人气高低变相代表了她的强弱。
她被冷落时，一度沦落到站在图书馆外发传单还无人搭理，战斗力也就普通一阶收尾人水准。
成为时代热门时，她一出门就有粉丝冲来和她合影，把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但无论如何，她都在给R公司兢兢业业地效力，或者，当狗。
她可以对R公司内部的人随意杀人放火视而不见，也可以把一个踢了一脚流浪猫的人在街头处决——只要此人危害R公司的利益，她一定能找到借口杀死他的。
矫枉过正，区别对待……这就是她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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