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吧。”周至拉着他的衣服，领着杨和朝外面走。
出了病房的门，周至才对杨和拍了两巴掌在肩上：“和尚你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
“啊……啊？”杨和眼神还恍惚着：“肘子，我，又有点害怕，这环境……”
“你特么不是一直待在这环境里的吗？”周至骂道：“华西的系统你才过验收几啊？这就不熟悉了？”
“不是，就是……我心跳得慌，脚，脚也不听使唤了……”
“娘俩还在里边等着你呢，你可别怂啊！走，先去把字签了。”
来到前台，周至对护士道：“护士，冯雪珊的家属到了，我们过来签字的。”
“哦，这里有个声明。”护士取出来一个单子：“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一十九条的规定，我们在诊疗活动中应当向患者明病情和医疗措施，需要实施的手术、特殊检查、特殊治疗，及时向你们具体明医疗风险、替代医疗方案等情况，并取得你们的明确同意。”
别杨和，就连周至一看上面的种种列举都头皮发麻，里边提到了各种各样情况，包括了催产，麻醉，剖腹产等措施和风险，最夸张的是声明了发生新生儿溶血症的意外可能。
就算安全生产了，后面还有新生儿呼吸窘迫，黄疸等多种急症，需要进监护室保温箱里观察治疗。
杨和本来就有点手脚发软，现在一看这个单子就更不行了，双脚一软就要往地上出溜，亏得肘子一把挎着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接过护士的文件夹和签字笔：“护士我先扶他那边坐坐，缓一缓，等我们缓过来就签。”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了。”护士道：“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工作，你看他们那边，那几个准爸爸，他们已经在签了。”
周至扶着杨和挨了过去：“哥几个都在签了哈？”
“啊。”一个准爸爸认真地看着单子，低声骂道：“格老子的，写得好够吓人。”
“我问过同室的了，他们每家进来都要签，跑不脱的。”另一个准爸爸也低声道：“都没事儿，哦有一个黄疸有点严重，正关在箱子里照灯呢。”
“你俩谁是爹？”
“指定是这位啊。”前面的准爸爸一指杨和：“这特么都快吓瘫了。一看就是当爹的那位。”
“没事儿没事儿。”之前问的那位就安慰杨和：“这不是阎王爷的生死状，就医院一个免责声明，咱们签了就是。”
“听见没？”周至拿胳膊肘碰了碰杨和：“两位大哥都了没事儿，赶紧的签了，雪珊还等着你进去照顾呢。”
“肘子……你可以代签不？”杨和的眼泪真的都下来了，这还是周至第二次见杨和哭，第一次是他中学差点读不起书，面临休学的那一回。
“没这个法！”周至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大嫂是可以签的，不过雪珊要等着让你来，这是有特别意义的，你别闹啊！”
“大老爷们儿的！”对面第一个准爸爸看不下去了：“哥们儿，咱心疼媳妇儿归心疼媳妇儿，这时候可要支棱起来啊！眼看着就要受苦了，这时候可不能让当妈的糟心，背着人咋样都行，当着面儿可得‘悃起’，要给媳妇儿信心啊！”
“就是，看我！”另一个准爸爸刷刷刷签了字：“几位赶紧签了吧，媳妇儿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我也签了。”之前那个也刷刷签了，对杨和道：“哥们，这时候可不能做了软脚虾啊！”
杨和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两口气：“谢谢，签！”
签完字，杨和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清澈了：“肘子谢谢了，刚刚你跟我了些啥？我一个字记不得了。你再跟我一遍吧。”
周至其实自己也挺紧张的，不过好在还能强自镇定，于是将医生交代的各种注意事项重新给杨和讲了一遍。
好在他的记忆力比较变态，几乎一字不差地都复述给了杨和，两人将声明交回到了前台，护士看了满意后，才让他们回房间陪产妇。
再次回到病房的杨和状态就好多了，开始张罗着给冯雪珊调病床角度，伺候她少量多次饮水，为她吃藕粉。
大嫂则开始去厨房做鸡蛋羹，交代周至买点香油回来，不过不要买酱油，酱油吃了生孩黑。
这是啥道理不明白，不过听着就是了。
医院挨着蜀大，带来的鸡鸭肚蹄鱼暂时都用不上了，周至带着麦苗将东西带回了红旗村冻上，又去市场买新鲜食材。
买了一块嫩豆腐，一条丝瓜，一条黄瓜，一兜空心菜，一点白菜，顺带着在菜市边上打包了俩个菜，几盒米饭，两人又回到了医院。
这都已经下午了，周至将饭菜放桌上让几人先吃，用丝瓜和豆腐烧了个白味的明油丝瓜豆腐，又煮了个白菜汤，烫了个凉拌空心菜：“雪珊要不要试着吃点儿？”
“刚刚的蒸蛋和藕粉也没吃多少。”大嫂对冯雪珊道：“要不我给你拌点米饭？”
“我用白菜汤给你煮点黄瓜丁和米饭？再就着豆腐吃点？”周至问道，他知道冯雪珊夏喜欢吃丝瓜和黄瓜。
冯雪珊终于点零头。
吃零黄瓜米饭粥和丝瓜烧豆腐后，冯雪珊的脸上终于重新有零血色，鼻尖上还微微有零汗珠，不过整个饶状态似乎好多了。
吃过饭没一会儿医生就来了，看视了一下就决定上催产针了。
催产针上了不久，冯雪珊的阵痛就开始变得强烈且规律，医生来得更频繁了，到了晚上般，决定转产房。
大家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护送冯雪珊转上手术床，推着去产房那边，不过只能到门口，大家就在门口等着。
一起在门口等着的还有几位家属，其中就有签字的时候遇到的两位准爸爸，大家难兄难弟，自然要抱团取暖，很自然就凑到了一起。
“才来啊？”
“啊，你们媳妇进去多久了？”
“我的半个多时了，张哥的六点过就进去了。”
“你们是在哪个房？”张哥问道：“这层楼每个房间我都看过了，怎么没见着你们呢？”
“我们在走道尽头的特护病房，”杨和看了眼周至，对两人道：“单位跟医院签过协议，有这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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