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已过花甲之年，头发花白，面相温和，瞧着是个好话的。
被她问话的姑娘是村长的二女儿李静柳。
李静柳将将十三岁，因为不常出门，性子有些单纯。
老太太完，她主动问道：“我当然认识黎语嫂子，这位婆婆，你是谁，找黎语嫂子作甚？”
只一瞬间，老太太的眼眶红了，“我是她外祖母，唉！我昨日才知道她哥把她卖了，担心她出事，特意来看看。”
李静柳不疑有他，热心地领着人往黎语家走。
路上，老太太主动介绍自己，她自称张婆子，是黄竹镇人，只有黎语一个外孙女。
“我前阵子想着把她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不料生了病，这几日才好。谁知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她哥大力竟然做了那么坏的事，幸好黎丫头有本事，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这一番话可谓真切，李静柳感动不已，几句话把黎语近来的情况交代了。
“我娘黎语嫂子顶厉害，让我以后跟她多学学呢！”李静柳难掩崇拜。
张婆子眸光闪了闪，“这丫头确实厉害，不过我还是心疼她，怎么就碰到那么多事。”
李静柳被她的话影响，心里也有些痛。
两人着话，不一会儿到了院门口，李静柳敲敲门，见没人回应，道：“黎语嫂子应该是在镇上还没回来，张婆婆，要不你先去我家歇一会儿喝口水。”
张婆子直勾勾地看着门上的锁，眸底闪过不甘，“不用，我在这儿等她。你先回家吧，不用在这里陪着老婆子。”
李静柳：“那我在这儿陪你。”
张婆子：“不用。”
李静柳：“我回家也无事，就在这儿陪婆婆你话。”
张婆子：“......”
*
黎语和韩梅忙了一上午回到家，看到的便是一老一坐在门槛前的场景。
看清张婆子的样貌，黎语脸色猛地一变。
李静柳一直注意着黎语，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黎语嫂子不想见张婆婆？
迟疑着起身，李静柳上前打招呼，“黎语嫂子，你...你外祖母来了。”
黎语嘴角勾起，“多谢你帮忙，接下来我来招呼她，你先回家吧，等下午我再去你家道谢。”
“都是事，不用谢。”李静柳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语，见她笑容不达眼底，意识到她是真的不喜欢张婆子，不由内心慌乱。
黎语没注意到李静柳的不对，快走两步，到张老太太身前两米处站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张婆子慈爱地望着黎语，“语，昨日你舅舅才告诉我你被卖了，你哥真不是人，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你...”
黎语听得不耐烦，打断她道：“有什么事直，不用装模作样。”
张婆子一顿，须臾，泪水从眼眶里流出：“语，你怎么了？我知道你受了苦，我也心疼......”
黎语再次打断张婆婆子，“你以前对我怎么样，我都记得。”
在原主的记忆中，张婆子是个跟黎大力不相上下的狠心人。她认为原主是个丫头片子，便肆无忌惮地当着原主的面咒骂。她甚至鼓动黎大力把原主卖给那些有些家底的老鳏夫，这样可以多要些彩礼钱。
除六娘和黎大力，原主最怕的便是张婆子。爹娘和黎大力的坏表现在面上，可以想办法躲，张婆子则有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做伪装，很容易被她骗过去。
原主在张婆子这里吃过好几次亏。去年秋，原主差点就被张婆婆卖给黄竹镇上一个得了肺痨的人，若不是黎大力嫌弃对方给的银子少，不愿意，否则原主根本活不到跟跟韩修文见面。
黎语在心里感叹着原主命阅悲惨，面上毫无波澜。
对面，张婆子在黎语冰冷的目光下，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原来刘玉的是真的，这个死丫头真的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畏畏缩缩，现在的她牙尖嘴利。
不过再怎么样，这丫头也斗不过她！
低头咂摸了下嘴，再抬头时，张婆子脸上的慈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凶狠。
黎语嗤笑：“这就不装了？”
张婆子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我是你外祖母，有些话我也就直接了，你一个丫头片子，整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合适，有伤风化，所以......”
“所以我要把我的生意交出去，给你们做是吗？”黎语淡淡地问。
张婆子颔首，“既然你明白，就把做卤肉的家当收拾收拾，等会儿送到你舅舅家去。还有那卤肉的方子，你写出来，也一并交给你舅舅。”
黎语几乎要给她鼓掌了，这也太会算计了。可惜她不是原主！
冷笑一声，黎语道：“你的脑子怕是有问题，我卖卤肉卖的好好的，凭什么给你们？莫你是我外祖母，你便是我娘，我也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不用拿孝道来压我，我告诉你，我压根不在乎，不然黎大力也不会现在在牢里待着。我劝你现在就走，否则我送你去牢里跟黎大力作伴！”
张婆子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心慌了下。但是想到自己今日的任务，又变得强硬起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弄到黎语的卤肉方子。
昨晚上，有个姓黄的老板找到了她家，是只要拿到黎语的卤肉方子，就给他们二十两。
二十两啊！她家老头子和儿子忙活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
余光瞥到黎语身后的李静柳，张婆子忽然计上心来。
丢开拐杖，张婆子往地上一躺，开始装晕。
她就不信这种情况下黎语还能把她丢外面，只要进到院里，她就能拿到方子。
张婆子计划完美，不料黎语根本不管她，绕过她便往院里走。
李静柳害怕，喊道：“黎语嫂子，她好像晕了，怎么办？”
黎语瞥张婆婆一眼，道：“不用管她，你快些回家去吧，我家的事我来解决。”
李静柳愧疚道：“可是......”
“什么都别想。”黎语朝她笑笑，“快些走吧。”
李静柳迟疑了下，转头跑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张婆子有些着急，也不装晕了，坐起来恶狠狠地瞪黎语，“我被你气病了，你必须给我补偿！”
黎语呵呵一声，在韩梅进院子后，重重关上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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