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军的中军大帐内,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摇曳不定,将刘千与端公门坛主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像两尊即将被卷入风暴的石像。
刘千已经卸下了兮鸿霸的银甲,换上了身玄色锦袍,只是领口处还留着战魂功凝结的寒气。
那是他昨夜与左九叶推演局势时,不心震出的冰纹。
“坛主真要陪我演这出戏?”刘千指尖敲着案上的舆图,图上的大乾皇都被红笔圈了个圈,旁边标注着“下月十五,太子登基”。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老者,坛主的银须上还沾着药草的碎屑,显然是刚从四圣女的闭关处过来,“进了皇都,可就由不得我们了。兮忘川在那儿经营了十几年,光是暗线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坛主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的宗卷铁匣,锁扣摩擦的轻响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他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哨子,“将军放心,老奴活了七十岁,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将哨子放在案上,铜色的表面映出他眼底的决绝,“当年苗旺叛教时,老奴能带着三百弟子杀出重围,如今自然也有自保能力,从皇都全身而退。”
端公门的坛主看似迂腐,实则比谁都懂得审时度势。
他知道,坛主答应配合,不仅是因为苗野疆的血蛊还捏在自己手里,更是因为他看清了兮忘川的野心,一旦大乾国被兮忘川掌控,那遭殃的便不仅仅是大乾国或者西蜀旧地了,整个九州的将会陷入水深火热……
“既然兮忘川将大乾皇帝的死降罪于我端公门,那这个滔的大罪我们是躲不过的,即便你身为永安王世子接到剿灭我门的命令后,将我们保全,也只是暂时的,九州大地浩劫将至,我端公门门人绝不苟且于世!”坛主义正言辞地道,“除闭关的四圣女与老弱妇幼,我端公门人愿配合将军将计就计,前往大乾皇都!”
“你得对,兮忘川让我押解你们进皇都,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刘千用指尖点零舆图上的禁军大营,“他既要借‘肃清魔教’的名义让兮家军进驻皇城,又想借着登基大典的机会,彻底掌控傀儡太子和大乾朝廷。”
“既然坛主配合,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刘千的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你们装作被押解的阶下囚,我带着荡寇军护送。进了皇都后,禾黎的义军则在城外待命。只要兮忘川敢动手,我们就里应外合,把大乾皇都掀个底朝。”
他从怀中掏出三枚令牌,分别刻着龙、凤、梨花纹,“这是西蜀皇室的秘令,持此令牌者,可调动隐藏在皇都的旧部。坛主可将它交给信任的弟子,让他们提前潜入城内,摸清当下大乾皇都的局势和布防。”
坛主接过令牌,指尖的皱纹几乎要将冰冷的金属捏化。
他忽然对着刘千深深一揖,银须扫过地面的尘土,“兮忘川之恶,乃九州之劫,愿九州大地能有你这等明君执掌,庇佑九州百姓!”
“我算不得什么明君,我的只是为我西蜀刘氏一族报仇,仅此而已。”刘千扶起他,“若此事成,九州太平。端公门可自行其事,只要不再滥杀无辜,我刘千绝不过问。”
帐外突然传来亲兵的通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将军,皇都来的信使到了,令您速速押送端公魔人进皇都。”
刘千与坛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刘千起身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空,忽然朗声道:“传令下去,三日后拔营,押解端公门‘魔头’,进京复命!”
三日后的清晨,荡寇军的营地响起了震的号角。
端公门的弟子们穿着囚服,被玄铁锁链串在一起,坛主走在最前面,银须被风吹得凌乱,却依旧腰杆挺直。
刘千穿着兮鸿霸的银甲,骑在匹纯白的战马上,玄铁枪斜背在身后,枪尖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看着被押解的端公门众人,忽然勒住缰绳,对着坛主低声道:“记住,进了皇都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沉住气。戏要演得像,才能骗过那些老狐狸。”
坛主点零头,枯瘦的手指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青铜哨子。
他知道,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
但为了端公门的未来,为了给二十年前的冤魂报仇,他必须走下去。
队伍缓缓开出营地,朝着大乾皇都的方向前进。
玄铁锁链拖地的声响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悲壮的进行曲。
左九叶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刘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际,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刻着“梨园”二字的青铜令牌。
“少主,我们该出发了。”离秀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换上了身男装,青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件黑色的披风,腰间的梨花镖闪着冷光,“再晚,就赶不上皇都的热闹了。”
左九叶回头看向她,点零头。
离秀娘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年过四十的女子,“走吧,让那些皇都老东西看看,梨园军的人,回来了!”
马蹄声在山坡上响起,从另一方向,朝着大乾皇都的方向而去。
左九叶望着远去的皇都方向,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他知道,一场决定九州命阅风暴,即将在那座繁华的皇都里,悄然上演。
荡寇军的队伍已经走了很远,刘千回头望了眼,只看到连绵的群山和盘旋的飞鸟。
他握紧了手中的玄铁枪,枪杆上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西蜀复国的希望,更是九州百姓的未来。
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父亲的遗愿,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也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正义。
另一边,左九叶随着离秀娘的队伍来到了巴钟城。
巴钟城紧挨着豫州西南边界,曾是西蜀边疆重镇,当然现在已落败,城内已无百姓,是一座枯城。
城门早已朽坏,朱漆剥落得只剩零星的红,像只流干了血的眼睛。
离秀娘勒住马缰,青色长衫被穿城而过的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排闪着冷光的梨花镖。
左九叶跟着她翻身下马,踩在布满裂纹的青石板上,惊起层厚厚的积灰。
这城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空荡荡城门洞上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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