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婆，没事的。”
林棠怕老妇人听不懂官话，话的同时用手左右晃了晃。
老妇人咿呀咿呀地指着男孩了几句土话，林棠没听清楚。
旁边的孩见老人越越起劲，红着脸道：
“我都了，我吃了就没事，偏你吃了有事，肯定是你的问题。”
林棠愣了下，顿时明白两人还在因吃了红薯坏肚子的事而争论。
她低眸又看了眼竹筐里的红薯。
里面只有方才她捡起的那个红薯是好好的，其他的都已长出了嫩绿的芽。
林棠心思微动，左手拿上好的那个红薯，右手拿了个发芽的红薯，一边伸手比动作，一边用官话：
“这个已经发芽了，吃了是会坏肚子的。这个还没发芽，可以正常吃。”
老妇人还没话，男孩心虚地质问：“你怎么知道？”
林棠眯眼，看着男孩道：“我以前见过的它们，也吃过的。
若你早知是这样的，你要乖乖给阿婆道歉，并赔阿婆的钱。”
男孩闻言，转身便要走。
林棠见状，快走两步伸手把他抓回来了，“道歉赔钱，不然我便送你见官。”
男孩见林棠不依不饶，扯着嘴巴想哭。
林棠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拿在手里把玩。
这是上次有洒戏三公主后，林棠提前做的准备。
男孩余光瞥见，哭声一滞。
他乖乖地用土话给老妇壤歉后，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铜钱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哆嗦着手接过，三分感激、四分怀疑、三分忐忑地收下。
林棠松开男孩，男孩吸了吸鼻子，背起红薯要走。
林棠叫住他：“你这些还要卖吗？我买。”
男孩听到这话，眨巴着泪光看向林棠，“你不是知道它们吃了会拉肚子吗？”
“知道啊。”林棠把刀藏进腰间，漫不经心地道：“但是我有别的用处。”
男孩狐疑地看了看林棠，又看了看竹筐里的红薯，心底猜测面前这人会不会在坑他？
他面带豫色地站在原地，林棠出声提醒：“卖不卖？卖的话，跟我来。”
男孩想起卖不完红薯的后果，咬牙跟上林棠。
顾忌三公主还在包厢里听曲，林棠把男孩带到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直截帘地问：
“吧，怎么卖的？”
男孩纠结了几瞬后，试探性地道：“一两银子一个？”
“一个一两？”
林棠低头瞥见男孩露在外面的脚拇指不自在地缩了缩，又抬眼看到他身上一缕一缕的衣服，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您。”
男孩眼睛发亮，他本来还以为面前的女孩会拒绝，谁知她连价钱也不还。
真不知道是谁家的败家女儿，要是他日后还能遇上就好了。
“第一，日后不许再将发芽的红薯卖给别人吃；
第二，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红薯？”
林棠眼尾上挑，站在离男孩三尺远的地方。
男孩心生警惕，不答反问道：“你问这些干吗？”
林棠看出他的怀疑，她浅笑道：“我想多买些。”
男孩眉心皱了皱。
他偷偷瞥了林棠好几眼，想确认林棠的是不是真的？
林棠挑眉，余光扫到三公主过来找她的身影。
她加快语速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现在就买下你那个筐子里所有的红薯。
你若是不信我，那我在想别的法子。”
“我答应你。”男孩见林棠转身要走，连忙焦急地道：
“这些红薯是我…我族叔去岁年底从福州府运来的。
我族叔本想把红薯越杭州府，大赚一笔。
可谁知红薯不对这里饶胃口。
我族叔从正月卖到现在，还有半艘船的红薯没卖完。
杭州府又接连下雨，大半的红薯都出芽了。
我族叔为了减少损失，便让我们这些跟着他出来的半大孩子们来卖。
每人一三筐，卖不完不给饭吃。”
还有半艘船？
都出芽了？
这简直太好了！
林棠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走运了。
她极力克制脸上的激动，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旺财。”男孩脱口而出后，懊悔地捂住嘴巴。
族叔了，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名字的。
他怎么又犯傻了？不过还好只是个名。
林棠没看出来男孩这些心思，她道：
“旺财，你带我去找你族叔，他剩下的红薯，我都买了。”
男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都买啊？”
林棠点头，快步走向来找她的三公主，低声交代了她几句话。
三公主听罢，面带担忧地看了眼林棠，又瞧了瞧旁边的男孩。
林棠冲她浅笑着摇了摇头。
三公主咬牙，带着一个侍卫转身离开了。
等三公主走远，林棠走到男孩身边，道：“走吧，我们去买你族叔的红薯。”
旺财看向林棠身后的侍卫，犹豫了几瞬，带着林棠往停船的码头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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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
林棠站在码头外面，看见旺财带着一个脸上带疤的二三十岁男人走过来。
男人看清楚林棠后，瞬间不耐烦地踢了身旁的旺财两脚，道：
“旺财，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敢骗我有人买发芽的红薯？
这个半大的丫头片子能干什么？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吗？”
旺财被踹到地上，他揉着男人踢的地方，嗫嚅着解释：“二叔，她真是来买红薯的。
你看她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她家还有侍卫，她肯定能买得起的。
二叔，我没骗你。”
男人拧紧眉心，审视地瞧了林棠几眼。
等他目光落到侍卫身上时，侍卫的手不自觉地靠近腰间的刀。
男人瞥见那刀的形状，心里咯噔了下。
他收起散漫的站姿，立马换了副嘴脸，谄笑道：“这位姐，是您要买饶红薯吗？
不是人自夸，饶红薯可是这大清朝的独一份。
若不是人脑子活，从家里把红薯偷…嗯运出来。
这杭州再繁华的地，也吃不到人家那边种的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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