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路面，冷风裹着上飘下的雪粒子漫飞舞着。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赶车的马夫裹着厚厚一层皮袄，却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车内温度低，两个女孩儿紧紧抱在一起，其中一个圆脸儿圆眼睛，有些肉嘟嘟的是丫头，一个五官精致的不似凡人，又困得眼睛睁不开又冷的睡不着的是姐。
“阿嚏……珠珠，话我们真的要冒雪赶路吗？不如就地找间客栈住下，其实晚去两……”
“不行！都怪姐你贪睡我们都已经晚了半个月了！家主知道肯定会生气的！”婢女气呼呼，伸手拽了拽两人身上裹着的毛毯，又仔细观察了是否有空隙。
自家姐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几年前皇城动乱更是被家主送到了老家修养，直到新君继位，家里大姐入了宫成了皇后，家族实力稳固了，这才想起老家还有个病怏怏的庶出二姐。
“生气？傻珠珠，我敢保证我回去待上十半个月的也见不着我那便淫一面，他要真在意我这个女儿会用一辆破马车接我回去？”林梧蓁靠在婢女身上，无奈道，“听我那个姐姐不幸流产，失了孩子，这个时候让我回去，不过是想让我也进宫……”
“我多好拿捏，空有一张脸却没个好身体，就算怀孕了估计生完孩子命也没了，不是刚好给她送了份大礼？”
珠珠听完瞪大眼珠子，吓得不敢吭声，“这……这样么？”
她眼眶通红，“我以为回去了家主会请大夫给姐医治呢……那姐我们不回去了行不行？”
车夫用力甩了马儿一鞭子，似乎行进速度变快了。
“估计不行吧，外头车夫是他们的人。”林梧蓁毫不避讳，也完全知道她们主仆俩不管在马车里了什么悄悄话，车夫都会回去仔细记一下汇报给他的主子。
珠珠吓得不敢动弹了，合着姐早就知道这趟回去是危险的，还很有可能死在宫中出不来。
都怪他没有机灵的脑子能帮姐脱困。
“呜呜……那怎么办？”
林梧蓁耸肩，“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身体不好，苦涩的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让她养成这副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性格。
姨娘生第二胎弟弟的时候撒手人寰，随后弟弟就被正房接走，根本不让姐弟俩见面，再就是皇城动荡，她被送到了偏远的老家，如今再回去和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想必也更亲近主母那边对她这个亲生的姐姐不屑一顾。
命如草芥啊，姨娘吃了三四个月的补品，弟弟倒是养的壮硕，接生婆婆都少见出生就那么健康的孩子。
如今细品，那个时候得宠的姨娘就已经入了正房布下的必死之局了。
而她挡了大姐姐名动皇城的路子，也被一帖药搞垮身体，送到这偏远乡下自生自灭。
可偏偏命运捉弄，大姐姐宫斗技巧差了些，没了孩子要靠她固宠，或许还想要她生个崽。
既然如此，大姐姐应该是伤了根基，不能再生孩子了。
那皇宫又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呢？
呼……活着好累，还是在乡下种种花养养草，没事看看风景舒服。
听皇城有仙人，摘星楼顶上住着仙人，要是她是个仙人就好了。
能飞遁地，就能飞出这一方后宅牢笼。
想着想着，林梧蓁又困了，靠在珠珠身上闭眼养神。
“我先睡一刻钟，记得叫醒我。”
“嗯嗯，姐放心。”
…………
开元宗主殿，长老齐聚一堂。
福成稳坐高位，面容冷峻。
“该到招收新弟子的时候了，各峰选好谁负责招生，就下山去吧。”
“不限年龄，不限性别，不限种族。”
福成看向下面一位面容俊朗，但却始终冷若冰霜的长老，“铭靖，炼器峰已经连续五次不招新了，这次必须招新。”
巫靖掀起眸子，“好。”
“不少于十个。”
“……校”
散了会，巫靖走在前头，很快身边聚集了三个人。
随意找了一高耸入云的树干，四人并排坐下，看着草地上打滚晒太阳的灵兔，记忆仿佛驳回了一百多年前。
那时她还在，修炼之余就爱来逗弄兔子。
甚至还仗着身份高宗门长辈宠爱她，同门大多又都是她粉丝，十分嚣张的在主殿不远处开了一块田，专门用来种萝卜。
如今那块萝卜田，已经成了开元宗一道风景。
“一百二十年了……好想她。”巫靖眼眶泛红，他被挖走的一半心脏，到底何时才能回来呢？
林羡月长发及腰，面容更加妖媚，但常年提剑又让他多了几分冷峻，“她会回来的，她过。”
“我们这些年拼命修炼，早早入了元婴开了峰，不就是想等她回来的时候让她高兴一下嘛。”
修成元婴了他才明白，当初那种情况，阿蓁妹子能带着他们几个逃出生有多不容易。就算是她有上古青莲和功德傍身，也只堪堪留了一口气等他们醒来，交代完事情就没了气息。
肉身被保存在白虎秘境里，这么多年他们几个愣是不敢去看一眼。
至于阿念，用尽浑身血脉之力启动一次时空穿梭之后就陷入沉睡，五十年后才清醒过来，带着他们回到了六方域。
那头最爱撒娇的老虎，也变得高冷起来，守着阿蓁的洞府，除了熟稔的人，谁也不放进来。
最近连他们也不能进去了，因为阿念，阿蓁妹子留在里面的气息越来越稀薄了。
“这次招新轮到兰越国了，我们去那里走一走？”林羡月道，“当初阿蓁妹子跟我，观星属实无聊，她在摘星楼里藏了好几坛子酒。”
几人自然不会不同意，回去稍稍休整了一下，就启程去了凡间。
阿念不跟着，隔壁剑宗那人还在疯狂修炼，根本对外事不理会。
落地兰越国，几人没有显现身形，而是直接去了摘星楼顶，与如今正在担任国师的修士打了声招呼。
与此同时，一辆破烂漏风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
林梧蓁抬头，看向了城门里最高的那处楼，刚刚分明看到有几道光，从上划过进入了那楼里。
可分明是白，怎会有流星？
应该是她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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