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也不多废话，直接明了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做了一个简单的铺垫，然后就把发言权交给了东方电子厂的一众热。
东方电子厂发言人头发花白叫黄涛，是这个电子厂的现任厂长，肥嘟嘟的脸，基本上看不到脖子，脸上扣着一个黑边大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大红色的领带勒住了本来就不太明显的脖子，话喘着粗气，高宏达都有点担心，万一这哥们话得着急了，都有可能一下子憋过去。
黄滔的官腔那是打的相当正经，对着稿子，叽里呱啦的了将近20分钟没用的屁话，总结起来就几句话，厂子够老，人够多，品牌够响亮，管理人员足够优秀，成绩斐然。
高宏达听得心烦意乱，直接摆手打住他的发言:“黄厂长，我不是你们体制内的人，咱把开大会的这一套先丢下。直接进入主题吧。”
黄涛把请示的目光投向韩飞，后者也有些不耐烦的抬手看表，也催促:“对，黄厂长先介绍一下你们厂目前的情况吧。”
眼瞅着这位厂长黄涛从文件夹里拿出来了两指多厚的文件，正要翻开第一页开始念，高宏达瞬间头大，等你念完了，估计也该过年了，咱可没有那个耐心。
高宏达再次挥手打断他:“这样吧黄厂长，咱们就把这些纸面上东西丢掉，我简单问几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就是。”
黄涛扶了扶眼镜，左右看了看自己同事，然后不失威严的点点头:“也好，这个同志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这个，我们一定会本着实事求是和求真务实的精神，这个，知无不言，这个，言无不尽。”
不等他继续絮叨下去，高宏达开始了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问话:“你们厂子占地多少亩？有多少车间和厂房？有多少条生产线？你们有多少研发人员？每年投入的研发经费是多少？有工人多少？人员配置是怎样安排的？最近三年的营业额是多少？你们的产品市场占有率是多少？负债是多少？…”
黄涛厂长挠了挠鼻子，干咳了好几下，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自如，拉着官腔:“这个，我们厂师兄秉承以人为本的原则，深化改革…”
高宏达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他这一侧的几个政府官员捂着嘴努力憋着笑。
韩飞叩击着桌面打断他的话，皱眉催促:“黄厂长，请你们正面回答问题！”
这下黄厂长冒汗了，拿下眼镜，掏出格子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支支吾吾地:“这个，我也是刚刚从国资委调到这个厂里刚半年，这个，工作重点放在了维稳和统战工作，这些具体地问题我还没有深入了解到。这个，我也经常向陈书记汇报工作…”
高宏达再一次无语，这些体制内的人扯淡的水平真的不是吹的，怪不得这么有名的厂子最后居然沦落到靠政府补贴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韩飞的耐性似乎也到了尽头，更加用力地敲击着桌面:“请黄厂长正面回答问题，咱们这是洽谈会，不是纪委约谈，不要偏离主题！”
高宏达尽量和颜悦色地:“算了，黄厂长的工作重点不在管理经营上，就请另外了解情况的人来回答吧！”
黄厂长往左右看了看，把手里的一摞资料推过去:“这样吧，所有的信息都在这文件里面了。高同志可以耐心细心地阅读并理解一下文件内容，希望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高宏达咂嘴冲韩飞道:“韩市长，我看东方电子厂也没一个能明问题的人，明显没有合作诚意，咱们换别的厂子吧！”
韩飞也很配合地:“好吧，只能这样了，不好意思，让高老板白跑一趟了。”着，还很配合地把钢笔拧上，收拾起来桌子上的文件，做出起身离开的架势。
黄厂长着急了，赶忙:“稍等，门外有个老员工，他对厂子是比较了解的，让他进来解一下吧。”
得到同意后，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中年男子被叫进会议室，有些拘谨地坐在最下首的位置，看来这哥们平时也不怎么被领导们待见。
黄厂长介绍:“这位是我们的王工，王东来，是上届厂长任命的一位车间主任…”
高宏达懒得搭理这个黄涛，直接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王东来认真听完之后，直接回答:“东方电子厂位于东城区，占地三百二十亩，有六个车间，总共12条生产线，目前在运转的生产线有三条。全厂人数为355人，其中一线工人122人，中层领导及行政岗位人员150人，其中正副科室主任48人，一线技术人员4人，技术主管6人，常务厂长总共7人，剩下的18人全部是厂区警卫。最近五年没有研发资金投入，不过从长虹那里购买过两万五千快钱的技术。我厂最近三年来一直都处于亏损状态，工人工资和退休人员养老金已经拖欠半年了，至于负债具体金额我不知道，但是门口饭店招待费签单金额每年是六十多万。最近三年营业额不明确，不过出货量严重于产量。”
黄涛连续干咳好几声，厉声提醒王东来:“王工，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用拿来浪费时间了。主要谈一下咱们在改革开放中做出的成绩。”
高宏达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阵，根本不想搭理黄涛，饶有兴趣地问这个怨气满满的王东来:“王工很坦诚，这是咱们合作的前提！我有点不明白，这行政人员咋还比一线工人还多呢？这么多警卫人员是用来干啥的？只剩下三条生产线运转，工人们是怎么分配工作的？你们生产的电视机都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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