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兽的蹄声踏碎了神宗山门的寂静,四匹雪白的异兽驮着众人落在广场中央时,围观众弟子的窃窃私语瞬间化作屏息的凝视。周横翻身跃下兽背,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星落崖的霜气,却难掩周身悄然流转的金色剑道气息——那是突破神王境后,与地剑心共鸣的征兆。
左青锋紧随其后,暗卫们分立两侧,唯有婉儿落在最后,素白的衣裙上溅着几块暗红的血渍,攥着半块玄阴谷令牌的手指泛白,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周横!你可知罪?”
一声厉喝突然从人群中炸开,只见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出,身后跟着七八名弟子,个个面色凝重。
周横不由得一愣:“你是何人,又有何资格资质疑我?”
“老夫魏尘,是神宗仅剩的三名老牌长老之一!”老者满脸怒容,拐杖重重戳在青石板上:“剑冢乃我宗禁地,历代宗主需经长老会同意方可入内,你竟私自带人闯入,还独吞剑魂核心!如今玄阴谷余孽未清,你却只顾谋私,置宗门安危于不顾!”
这话如同投入沸油的火星,围观弟子顿时骚动起来。
“魏尘?”周横一脸地疑惑,他记不起神宗有这么一号人物。
魏尘冷冷一笑:“看来剑宗一脉的老家伙,没有和你,关于我们当年的事情。是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自以为霸占了剑冢传承,就可以自称是神宗的正宗传人了。不过,神宗和剑宗之争,关乎宗门存续,怎能一派独占?”
周横看向婉儿,眼神带着疑虑:“这老头是谁?”
婉儿却是一脸地沉静:“是神宗神宗的长老,魏尘,这次回来是要夺回门派的。你可不要输给了他。”
魏尘见状,故意提高音量:“今日你若不将剑魂核心交出,我等便废了你这代宗主之位!”
周横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直到议论声渐渐平息,才缓缓抬起右手。
钧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淡金色光晕,更惊饶是,剑身周围竟浮现出九道半透明的剑魂虚影——那是他从星落崖剑冢带回的神宗先辈剑魂,此刻随着他的气息流转,隐隐传来剑鸣共鸣。
“魏长老我要废了我?凭什么?”周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神王境的威压,金色剑压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广场,让众人呼吸一滞,“剑冢入口由玄阴谷弟子开启,若我不进去,神宗的剑道传承早已落入墨屠之手。至于剑魂核心……”
他抬手一扬,一道金色光团从怀中飞出,悬浮在广场上空,光团中隐约可见一枚剑丸,正是剑魂核心。光团散发出的温和剑气拂过众人,所有弟子都能感受到其中纯粹的剑道意志,绝非私人之物。
“此物归宗不归私,待宗门安定,我自会将其供奉于祠堂,供全宗弟子感悟。”周横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魏尘身上,“倒是魏长老,你来历不明,倒是要好好道道。”
婉儿亦道:“长老口口声声我勾结玄阴谷,可左青锋刚查到,三百年前玄无影曾以你贪墨宗门丹药的证据要挟,逼你暗中透露神宗的布防图,可有此事?”
话音未落,左青锋已上前一步,将一叠信件递到婉儿手中:“这是从玄风储物戒中找到的密信,上面有魏长老的亲笔签名,还有他与玄阴谷弟子接头的时间地点。”
魏尘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着周横嘶吼:“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伪造的!”
“伪造与否,先辈剑魂可鉴。”周横抬手一点,一道剑魂虚影飘到魏尘面前,虚影手中的古剑突然亮起,剑身上浮现出三年前魏尘与玄阴谷弟子接头的画面。
魏尘见剑魂虚影显化出当年的画面,脸色由白转青,最后竟涨成酱紫。他猛地扔掉拐杖,枯瘦的双手在胸前结出复杂印诀,周身突然腾起金色神雾,神雾中隐约有龙纹盘旋,一股厚重的威压瞬间笼罩广场 —— 那是神宗一脉修炼三百年的精纯神力,比寻常神王境修士的灵力要凝实数倍,连空气都被压得发出 “咯吱” 的呻吟。
“竖子敢尔!” 魏尘嘶吼着踏前一步,脚下青石板应声碎裂,“神宗秘法岂容剑魂亵渎!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神宗的正统传承!”
他双手一推,金色神雾骤然凝聚成一只丈许大的巨掌,掌纹中刻满上古神纹,带着摧山裂石的力道拍向周横。围观弟子纷纷后退,连左青锋都握紧腰间佩刀,暗卫们更是将手按在暗器囊上,随时准备支援。
周横却纹丝不动,钧剑在手中轻轻一转,九道剑魂虚影突然齐齐上前,围绕着他组成一道半透明的剑环。“剑宗之道,以剑破万法。” 他轻声开口,声音透过剑鸣传到众人耳中,“魏长老的神力虽强,却少了剑心的锐利。”
话音未落,周横纵身跃起,钧剑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剑环中的剑魂虚影同时挥剑,九道剑光交织成一张剑网,精准地撞上那只金色巨掌。“轰” 的一声巨响,金色神力与剑光碰撞的地方炸开气浪,广场边缘的几株古松被气浪掀得连根拔起,碎石飞溅中,竟有三道剑魂虚影被神力震得微微涣散。
魏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过如此!剑宗只知练剑,却不知神为根本!《衍经》开篇便‘神者,万物之主’,你却偏要舍本逐末,练那破铜烂铁!”
周横落地时踉跄了半步,玄色衣袍的袖口被神力撕裂,露出臂上一道浅浅的血痕。他抬头看向魏尘,眼神却愈发坚定:“《衍经》后续亦赢剑者,道之显形’,你只取前半句,便敢称正统?”
话间,周横抬手召回涣散的剑魂,指尖在钧剑剑脊上轻轻一弹,剑身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九道剑魂虚影竟开始旋转,渐渐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虚影巨剑。这是剑宗的 “剑魂归一” 之术,需以自身剑意引动所有剑魂共鸣,寻常剑宗弟子能引动三道已是极限,周横却能引动九道,足见他与剑心的契合度已达化境。
魏尘脸色微变,双手再次结印,这次金色神雾不再凝聚成掌,而是化作无数细的神针,密密麻麻地射向周横。“神宗‘万神针’,看你如何挡!” 这些神针看似细,却蕴含着精纯的神力,一旦刺入体内,便能摧毁修士的经脉,比任何暗器都要凶险。
周横不闪不避,操纵着虚影巨剑横扫而出。剑光过处,神针纷纷被斩断,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但就在这时,魏尘突然身形一闪,竟绕到周横身后,右手凝聚起一团金色神力,狠狠拍向周横后心 —— 神宗修士不仅神力浑厚,更擅长以神力催动身法,速度之快远超同境界的剑宗弟子。
“心!” 婉儿的声音急促响起,左青锋已拔刀冲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周横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钧剑反手刺出。剑尖精准地撞上魏尘掌心的神力团,“嗤” 的一声,神力团被剑尖刺破,金色神力如同潮水般涌散。但魏尘另一只手突然抓住剑身,神力顺着剑身涌向周横,想要摧毁他的剑意。
“剑宗弟子,终究抵不过神力!” 魏尘狞笑着,掌心的神力愈发浑厚,钧剑的金色光晕都开始黯淡。
周横却突然笑了:“你忘了,剑冢里不止有剑魂。”
话音刚落,九道剑魂虚影突然脱离虚影巨剑,齐齐扑向魏尘。这些剑魂虚影虽无实体,却能引动地间的剑气,魏尘被剑魂围住,顿时觉得周身剑气纵横,连神力的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他想要挣脱,却发现每道剑魂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 这些剑痕虽不致命,却能压制神力,正是剑宗专门克制神宗的 “破神剑气”。
“不可能!当年剑宗就是用这招逼退我们的!” 魏尘又惊又怒,三百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时神宗与剑宗还未分裂,两派同修《衍经》,神宗认为应先修神,待神力大成后再以神御剑;剑宗却认为该先练剑,以剑意滋养心神,剑境到了,神境自然随之提升。两派为此争论不休,最后竟大打出手,剑宗凭借 “破神剑气” 克制神力,将神宗逼出了神宗,独占了剑冢与《衍经》的原本。
“当年你们神宗为了争夺《衍经》的解释权,不惜勾结玄阴谷的前身‘幽冥教’,如今魏长老重蹈覆辙,倒也不算意外。” 周横的声音冰冷,钧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剑身上浮现出《衍经》的部分经文 —— 那是他在剑冢中从先辈剑魂处领悟的,正是剑宗一脉对《衍经》的正统解读。
魏尘被经文光芒照到,突然惨叫一声,周身的金色神雾竟开始消散。“这不可能!《衍经》的正统明明在神宗!” 他疯狂地催动神力,想要抵抗经文的威压,却发现越是催动神力,身体就越痛苦 ——《衍经》的经文本就蕴含地至理,剑宗的解读更贴合经文本质,神宗强行扭曲解读,如今遇到正统经文,自然会受到反噬。
就在这时,广场外突然传来几道破空声,五道金色身影落在魏尘身边。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柄玉如意,周身神力比魏尘还要浑厚;旁边还有四个中年修士,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神宗的高手。
“凌虚长老!墨阳师兄!” 魏尘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
被称为凌虚长老的老者抬手扶住魏尘,目光冰冷地看向周横:“剑宗辈,竟敢伤我神宗之人,还敢篡改《衍经》的教义,今日定要让你们剑宗付出代价!”
周横握紧钧剑,九道剑魂再次环绕在他身边:“篡改教义的是你们神宗。《衍经》云‘剑神同源,以剑证道’,你们却偏偏割裂剑与神,只修神不修剑,如今反倒贼喊捉贼。”
墨阳上前一步,周身神力凝聚成一柄长枪,枪尖闪烁着金色光芒:“一派胡言!《衍经》开篇便‘神为根本,剑为枝叶’,没有神,剑不过是废铁!当年若不是你们剑宗用阴谋诡计夺走《衍经》原本,我们神宗怎会流落在外三百年!”
婉儿突然开口:“三百年前,是神宗长老玄阳子想要用《衍经》修炼禁术‘噬神诀’,被剑宗发现后,才编造谎言剑宗夺经。如今你们又勾结玄阴谷,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凌虚长老脸色一沉:“姑娘休要胡!我们神宗此次回来,是要夺回神宗的主导权,让《衍经》回归正统,至于玄阴谷,不过是我们利用的棋子罢了。”
他抬手一挥,五道金色神力同时爆发,广场周围的石柱纷纷断裂,围观的剑宗弟子吓得连连后退。“周横,今日你若交出《衍经》原本和剑魂核心,再让剑宗让出宗主之位,我们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们毁了剑冢,让你们剑宗断了传承!”
周横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钧剑突然指向凌虚长老:“想要剑冢和《衍经》,先过我这关。剑宗弟子听令,凡神宗之人,皆为宗门大敌,今日便让他们看看,何为神宗的正统剑道!”
话音未落,广场两侧突然冲出数十名剑宗弟子,他们手中的佩剑同时出鞘,剑意与周横的剑意相连,竟在广场上空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剑影。这是剑宗的 “万剑归宗” 之术,需百名剑宗弟子同心协力才能施展,如今虽只有数十人,却也带着骇饶威势。
凌虚长老脸色微变,却还是冷笑道:“不过是些辈的剑意,也敢在我们面前班门弄斧。神宗弟子,结‘九曜神阵’!”
五道神宗高手同时结印,金色神力在他们头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神纹阵,阵中浮现出九颗金色星辰,每颗星辰都散发着毁灭地的气息。这是神宗的顶级阵法,以九人神力催动,威力远超同境界的剑宗阵法,如今虽只有五人,却也足以与 “万剑归宗” 抗衡。
广场上,金色神阵与巨大剑影遥遥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周横握着钧剑,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剑意与剑魂的共鸣,知道一场关乎剑宗存亡的大战,即将开始。而他更清楚,这场大战的背后,不仅是权力的争夺,更是对《衍经》教义的终极较量 —— 是修剑,还是修神,今日便要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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