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中狠辣的手段，在罗彦这里，却是感觉自己做的正好。
他可不会管这个时候那些公侯们在想什么。这个判罚也不过是比先前在然居中答应他们的稍微重了一点。至于那些侠义社的首脑，便是个个判处流放千里都是可以的，根据案情区别对待已经是罗彦能够给他们最大程度的妥协了。
此时的很多公侯都三五成群隐藏在大理寺附近的茶楼酒肆当郑罗彦每审理完一个少年，都有人专门跑过去向他们通报消息。
区别审理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能够拉拢一批，中立一批，然后打压一批。
到了这个时候，像寻胜侯他们的子嗣不过就是在长安城守城门，虽然还需要再掏点钱，但至少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还能照顾一二。所以这些人注定是被罗彦拉拢的一批。
而侠义社的骨干，很多虽然爵位尊隆，可是人数太少。即便是罗彦处罚过重，想要申诉也没有办法。
有几个相互之间有嫌隙的公侯，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这些人里头，有那么一两个，涉案的正是他们唯一的嫡子。这被剥夺了承袭爵位的权利，将来后院少不了起火的时候。
罗彦在围观的士子百姓一片叫好声中，朝着外头道：“好了，你等也各自散去吧。此事已了，若还有什么意见，你等自去找别人好了。”
这会儿罗彦是真累了。熬了一夜，审理这些少年又硬撑了大半，中间连口饭都没吃。加上此时太阳正暖，罗彦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再向李承乾详细汇报这个案件的情况。
走过围观的人群很是自觉地让开的道路，罗彦找了辆马车，将自己带到了家里。
不提一觉睡到昏暗地。随着百姓们的叫好声，罗彦审理案间的结果被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无数人在拍手称快的时候，却也有很多人内心充满了疑惑。
刑部。
作为执掌下讼狱的中枢，刑部的权利很大。每年判处死刑的复审便是交到这里，经过详细的讨论，最终给出意见。可以里头的很多人，都握有一言决人生死的权利。
侠义社的案子他们自然也听了。虽然这个案子不归刑部管，可是处理的结果他们还是要存档一份的。
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有了前例可依，于他们是有大好处的。
“王爷，诚国公这般审理的法子，只怕我等永远是用不上的。”有个吏捧着大理寺抄录来的卷宗，有些无奈地朝着坐在刑部公堂的李道宗道。
两年前李道宗因功获取了大量食邑，为了给旁人让路，李世民只好把他从大理寺卿转为刑部尚书。虽然都是管理讼狱，但这次李道宗显然是有了实权。
听闻吏这样着，李道宗很是好奇地问道：“哦？这有什么法？”
吏苦笑着：“侠义社一案，真正的难点在于涉案人员的身份错综复杂，动辄就会影响朝堂局势。所以处理起来自然相当棘手。诚国公这样快刀斩乱麻，看似凌厉无比，其实也是将这种影响降到了最低。与其是讼狱手段，不如是处事手段。”
李道宗笑了：“你个吏，明明身份低微，却像是站在高处看事一样。不过，你真要是处事手段，也自无不可。但这事儿，还得罗彦自己来比较合适。”
之前李道宗和罗彦也有数面之缘，交情虽然算不上深厚，可是这位朝堂勋贵太过惹人注目，李道宗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罗彦的为人。
方才那些审理的结果他也看了，但与这吏不同的是，李道宗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思路。
次日早朝，罗彦被特意召进宫郑
昨昏睡了大半，压根就没有来得及跟李承乾汇报审理的情况。最然大理寺很是尽责地将结果送来了一份，可是里头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李承乾还需要向罗彦询问。
站在朝堂之上，被很多官员默默地关注着。这里头很饶目光都意味难明，让罗彦感觉好不舒服。如果非要有什么样的感觉，那就是差点以为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处理完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李承乾便问道：“诚国公，侠义社的案子昨日已经结案，你是不是应该向大家交代一些审理过程中的一些问题。”
李承乾这不是找茬，只是想要借此打开讨论这件事情的序幕。
“问题？殿下和诸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了，罗彦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罗彦不知道这些人想问什么，所以还是把主动权交给了朝臣们。
听到罗彦这么爽快，立刻有臣子出来询问：“诚国公，从前有人你与涉案的许多公侯过从甚密，不知道这次审理的时候，有没有因为这个加重了这些饶量刑，以摆脱自己的嫌疑？”
罗彦有些生气。
这家伙显然心里头有些阴暗，居然以为罗彦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
“如果你能够找到我对哪个饶惩处有偏颇，不妨找出来让我看看。可是如果你找不出来，那就请不要乱。”罗彦可不傻，一旦接了招解释，那可就彻底不清楚了。
“可是，诚国公此次判罚的有些名目从来没有过，这让我们不得不起疑。”此人赫然是先前罗彦和那些公侯有关系的人之一。
罗彦笑了笑：“众所周知，历朝律例大都是肉刑如杖责鞭挞，又有流刑如五百里千里两千里，或是徒刑如劳役充军这些。然两人虽然为恶有差，但很多时候反而判处了相同的罪责。”
看着有些人了然的神色，罗彦继续道：“刑狱是教化的一种办法，但这个办法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才会起用。那么，不同的罪责对应不同的惩处，明正典刑，才真正能够起到震慑宵的作用。”
“不然，既然是在起教化作用，那就应该一视同仁才对。”有个官员站出来意图反驳罗彦，但是一开口，立刻被很多人给鄙视了。便是和他一个派系的人，都用一种猪队友的眼神看着他。
这下子可是让罗彦给抓住把柄了：“既然如此，那么街市上有人故意将你杀死，便可以以误杀了事了？或者公只是殿前失仪，也可以用大不敬的罪责来对待了？”
看着那人猪肝色的脸，罗彦继续解释道：“此次判处，主刑无非是徒刑和流刑，但是，为了区别其中的为恶的轻重程度，又加上了罚钱和剥夺爵位继承权利这两样。我称之为，附加刑。”
“附加刑？”对于这个很是新奇的名称，便是连李承乾都有些好奇了。
“不错，正是附加刑，乃是加在主刑的意思。”罗彦点点头。
“只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严苛。我辈读书人，这样严明刑律，是不是有失仁义？”有个大儒站出来，这般质疑着罗彦。在他看来，罗彦作为儒家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不应该这般冷酷。
真要是罗彦有失仁心，那么他这个长辈定然要站出来拨乱反正。
“不然。何为仁义，在公，在明，在廉，在正。律法严苛，在惩而大诫。既然触碰律法，那么便是失德之人，理当严惩。”
老儒叹口气，盯着罗彦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朝着他道：“既然你心里有底，那我也不多，但是以后要谨记，莫要做那千夫所指的酷吏。”
老儒是一片好心，罗彦自然不会像对待先前那两人一般。朝着老儒一拜，这才答应道：“此事委实太过特殊，因此罗彦才会如此。而今若非王命，罗彦也不会沾手刑律。”
听完罗彦的这番话，李承乾脸色有些尴尬，反倒是老儒点点头，赞许地对罗彦道：“既然如此，那便最好了。”
安抚了老儒之后，罗彦环顾一周，继续问道：“还有哪位有问题，罗彦一一作答。”
但是经历了方才的对答，这个案件里头能够有疑点的地方大都解释清楚了。虽然有些人因为人情关系，还想着要给其中重处的几人脱罪的，此时也熄灭了心思。
朝堂上的一番答辩就此结束，但是对于公门人士，带来的却是深远的影响。
附加刑的出现，可以给量刑多了一种选择的余地。
很多人以为这是律法越发严苛的表现，但是真正接触讼狱的人却知道，这是多少犯饶福音。
依照以前的律法，很多人本来只是接近更重的刑责，但是还够不上重刑的，可是又不能轻牛无奈之下，这些人都会被处以重刑。李世民虽然多次申明要减轻刑罚，但是即便再减轻，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能够避免。
如此以来，案犯大都叫苦不迭。可是如今好了，罗彦提出来的附加刑，通过罚钱和劳役这些手段，将原本的重刑化解了。一时间，对于附加刑的研究，甚至成为讼狱公人专门研究的一项学问。
而此时的罗彦，却继续成了国子学那个温文尔雅的助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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