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二百四十四章 沉默的守卫
“刚测完新电枢的耐温性，”林舟献宝似的递过一个透明样品盒，里面装着枚手指长的金属件，表面有细密的纹路，“这是用铌钛合金做的第三代电枢，以前的电枢打三发就会熔掉，这个我们刚才试了，连续打十发，表面磨损还不到0.2毫米。您看这些纹路，是我们用激光雕刻的散热槽，能把电枢在炮管里的温度再降50c。”
周院士接过样品盒，指尖轻轻碰了碰盒壁，立刻感到一阵冰凉。“这纹路的间距是怎么算出来的？”他指着那些毫米级的槽道，眼里满是探究。
“试出来的呗，”林舟挠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憨直，“前前后后做了八十七个样品，有次连续熬了四十时，把不同间距的样品全测了一遍，最后发现0.8毫米的间距散热最好。那早上我走出实验室，看见太阳从沙丘后面爬上来，居然觉得那阳光比实验室的灯还晃眼。”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李总工还跟我开玩笑，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摸出电枢上的纹路对不对。”
李默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超导线圈的实时监测数据。“刚才‘枢’的发射数据传过来了，”他，声音比白柔和了些，眼底的血丝在惨白的灯光下更明显，“超导线圈的热斑控制得很好，最高温度没超过90K，完全在安全范围内。”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糖纸，里面包着颗水果糖，递给林舟：“刚才你妈打电话来，让你多吃点甜的，补补脑子。”
林舟接过糖，脸一下子红了，飞快地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我妈总瞎担心，实验室里有葡萄糖粉。”
张副总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你们这团队，倒像一家人。”
“可不是嘛，”吴浩接过话头，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的每个人，“去年冬，供能系统的管道冻裂了，我们二十多个人，手拉手围着管道烤火——不是真烤，是用体温给管道保温，让抢修的人能顺利接好接口。那时候戈壁零下三十度，每个饶睫毛上都结了霜，却没人要撤。”他指着实验室角落的一个旧行军床，“那是林去年住了半个月的地方，当时他为了盯线圈测试，直接把床搬来了，每就睡三四个时，醒了就测数据，饿了就啃馕。”
考察团在实验室待了近一个时，直到夜色完全笼罩戈壁，才起身前往办公楼的座谈会。路上，周院士忽然拉住吴浩，轻声：“刚才林的那些样品，还有李总工熬的夜，比任何技术参数都让我感动。搞国防科技，缺的从来不是聪明才智，是这份肯‘死磕’的韧劲。”
座谈会设在三楼的大会议室，投影仪已经打开，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枢”和“权”的测试画面。桌子上摆着刚泡好的热茶，杯口冒着白雾，驱散了戈壁夜晚的寒气。张副总率先发言，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白的观察记录：“‘权’的速射能力和‘枢’的远程打击，刚好能形成互补。我已经跟总部通了气，今年年底‘权’列装时，优先配给边境的防空旅——那里的无人机袭扰多，有了‘权’，战士们能少熬几个通宵。”
王总也跟着点头，手里翻着“枢”的弹药参数表：“兵器工业集团可以配合你们做量产准备，特别是钨合金弹丸的生产线，我们有现成的设备，只需要调整下模具，就能满足‘枢’的口径需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炮管的特种钢，我们跟鞍钢的合作项目刚好出了新钢种，强度比原来的高20%，你们可以拿去测试下。”
周院士听得频频点头，最后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我今在靶场的‘戈壁铸剑’，不是随口。下个月，我会亲自把锦旗送到基地来，还要在科学院的期刊上写篇文章，好好讲讲你们的故事——讲讲那些超导线圈里的深夜，那些电枢样品上的纹路，还有那些在戈壁里啃着馕搞测试的年轻人。”
他的话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掌声。吴浩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其实我们做的这些，只是在给国家的国防事业搭积木——一块超导线圈，一枚钨合金弹丸，一次失败后的重新测试，都是块的积木。但只要我们一块一块搭下去，总能搭起能扛住风沙的城墙。”
座谈会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吴浩送考察团回酒店，路过青年创新工作室时，发现三楼的灯还亮着。林溪和“沙行者”项目组的几个年轻人正趴在白板前，手里拿着马克笔，在上面画着“沙行者”和电磁炮的协同示意图。“吴总！”林溪看见他，立刻挥挥手，声音里满是兴奋，“我们刚才跟李总工对接了，打算给‘沙行者’加个电磁信号中继模块，以后‘枢’在远程打击时，‘沙行者’能在前方做目标指引，精度还能再提高10%！”
吴浩走进工作室，看见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参数，角落里还贴着张便签，上面写着“昆仑山测试：-35c定位误差≤2米”。“你们又要加班？”他问。
“再加会儿，把协同方案理清楚，”林溪揉了揉眼睛，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明就要跟海军的人对接舰载版‘枢’的参数，我们想把‘沙行者’的水下探测模块也加上——以后军舰在海上部署电磁炮，‘沙行者’能潜到水下做警戒，防止敌方的蛙人破坏。”
工作室的窗台上，放着几个啃了一半的馕，旁边是个保温杯，里面的奶茶已经凉了。吴浩拿起保温杯，摸了摸，又放了回去：“别熬太晚，基地食堂还留着羊肉汤，让阿姨给你们热一碗。”
走出工作室时，戈壁的夜空格外亮，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吴浩抬头望去，智能能源中心的指示灯还在规律地闪烁，光伏阵列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蓝光，“枢”和“权”的靶场方向已经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哨塔亮着盏孤灯，像个沉默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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