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听到这话可能多少会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顾没有笑，而是严肃地点点头，“我觉得这是尽职尽责的医生。”
“啊？”沐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诶？不是担心过度了吗？”
顾摇摇头，“不是吧，担心这种东西也不是不要担心就能不担心的。”
“我给你倒杯牛奶吧。”
回到门诊室，沐春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打水，又问了顾想要喝点什么。
“牛奶，好，但是，我要冷的就好。”
“你现在方便喝冷的牛奶吗？”沐春关切道。
“啊，没事，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这么幸福的吗？”沐春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羡慕起来。
“医生没有结婚吗？”
顾问道。
沐春尴尬地摇摇头，“我这种赚不到钱的男人，没有女人会喜欢的吧。”
“这倒也是。”
顾的很声，沐春就当没有听见。
“是早上照顾孩子起床比较早，没有休息好才会呼吸困难的吗？”
顾端着牛奶不知道怎么回答。
清晨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顾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当时有多么恐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了，大概中邪就是指她那样的状态吧。
五岁大的铃铛长得活泼可爱，虽然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但是顾平平一直以来在铃铛的照顾上都是亲力亲为，不论是换尿布还是给孩子唱睡前歌曲，顾每一样都认真学习，努力做好。
刚开始的一个月，因为自己身体虚弱，加上刚刚生完孩子的新鲜感，顾几乎整晚都不睡觉，有时候，就在夜幕中看着铃铛的可爱模样，幻想着铃铛长大后的样子。
有时候看着看着她会高胸笑出声来。
丈夫金民生是个普通的公司员工，工作单位也比较远，通勤时间很长，单程往往一点不耽误也要一个半时才能从公司到家里。
在家全职带孩子的顾特别体贴，知道丈夫工作辛苦，晚上给孩子换尿布，喂食之类的事情很少叫醒熟睡中的丈夫。
孩子的时候，又不喂食奶粉，全靠母亲亲自喂养，这种纯母亲喂养的宝宝，夜晚总是会醒来好几次，一是肚子饿了要吃，二是尿布湿了要换。
顾反正也睡不好觉，铃铛出生后第一个月，顾几乎就没有在夜晚睡过觉，都是等白丈夫去上班了，婆婆帮着带孩子，她才分好几次睡个一两个时，这样一会睡，一会醒的日子她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铃铛一百那，全家人在酒店设宴，这也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忙乎了一整，也得到了很多亲戚朋友的赞誉，“铃铛养的真好，白白胖胖的。”
“铃铛真好看，眼睛和金民生一样又大又有精神。”
“真是好福气，孩子养的好，还有公公婆婆帮着照顾。”
耳朵里都是铃铛好的声音，一直到十点多躺在床上，顾看着熟睡的铃铛时，脑子里还回响着亲戚朋友在饭桌上的这些话。
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了一个问题，“要是我死了以后，谁照顾铃铛。”
要怎么和一个孩子你没有妈妈了？要是我生病卧床，谁又能好好照顾铃铛，婆婆虽然很好，但是，铃铛第一声妈妈，她万一听不到了，万一那个时候她不在了。
铃铛第一上幼儿园，谁来给他准备书包。
同学会问，“这个朋友是不是没有妈妈？”
鼓眼角流下眼泪，她悄悄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摸到纸巾，擦去泪水。
刚刚擦完眼泪，躺到铃铛身边之后，看着铃铛圆圆的脸，眼泪又流了出来。
顾又哭了起来，铃铛似乎有所感应，轻轻动了一下身体。
顾想要像平日那样伸手轻轻拍拍铃铛，可是手抬到一半就像被绳子拉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就这么在铃铛身上几厘米高的地方悬空放着。
一直到整个手臂又酸又疼，才勉强拿了回来。
顾喝下一口冰冰的牛奶，摇了摇头，沐春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告诉他的准备。
“我先给你准备一些铁剂，但是你的贫血状态不是靠一些补铁剂就能补上来的，起来我都不敢让你验血了，就怕再消耗你一些血液。”
沐春笑着，当然这就是个笑话，验血的那些血根本影响不到一个人总体的循环血量。
“很多融一次做母亲都会好紧张。”
沐春一边在处方单上签名一边随意着。
“是吗？很多人都会很紧张吗？”
顾问道。
“是啊，好多的，我听我妈妈，她刚把我生出来那会恨不得把我掐死。”
鼓脸突然抽搐在一起吗，眼神迷离，双手用力抓着牛奶杯。
沐春仿佛没有看见，仍然低着头自言自语，“那时候听我长得特别丑，而且一边脑袋高，一边脑袋低，医生跟我妈妈，没关系的，孩子长长就会好的，我妈妈似乎不放心，完全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话。”
“诶？应该是很多孩会这样吧，孩子出生后的脑袋是软软的呀，还没有完全长好，不同的睡姿都会影响将来整个头的形状呢。”
顾摸了摸自己的头，沐春笑着，“要是所有妈妈都像你这么懂科学常识就好了，可是我妈妈担心啊，又不肯多读点书，了解了解科学上的解释，于是啊，听我爸，她就整不睡觉，整看着我，心情好的时候就不停地给我揉脑袋，是揉着揉着就能揉圆了。
然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好几都不要碰我，什么真是难看死了，这要是长大了怎么可能娶到老婆，扔了算了。
再有时候她莫名其妙悲伤过度的时候，就会，真想把这孩子掐死。”
“会吗？”
顾突然问道。
“不知道啊，应该不会的吧，妈妈不都过这样的话吗？真想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真想把你杀了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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