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四洋再次谢过王二和郭翼后道：“今日两位恩德，邹四洋将来一定报答。”
郭翼也道：“医者仁心，我师父在时就一直这么教导的，邹先生注意身体即可，救人乃是本职，不敢言恩。”
邹四洋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对郭翼道：“您的师父是方才那位夫人？”
郭翼摇头：“那是我的师娘，我师父被洋人指使九龙会带走已经好些了，至今生死未卜。”
邹四洋本想些什么，看了看四周后欲言又止，终于在郭翼和王二即将出门的时候道：
“明日酉时在下会去付药钱，到时候还请这位姐务必在药铺里。”
郭翼回了声：“好。”而后与王二一同离开。
王二见色太晚，不放心郭翼一个姑娘单独在街上走动，还是把她送回药铺，自己方才回家。
秀兰见郭翼回来，忙问道：“那人什么来路？可与你卢伯伯的事情有关？”
郭翼点点头低声道：“他是九龙会给租界里头采买物资的人，估计这次也是被九龙会推出来挡了洋饶怒火，背了那办事不力的黑锅。”
秀兰点头：“可那人看上去不像帮会中人。”
郭翼也道：“确实，恐怕他会加入帮会也有难以言的无奈。”
罢郭翼心想，也许九龙会里边的很多成员也跟邹四洋一样，都是迫于某些没办法的事才被迫加入九龙会，这个帮会组织兴许没有当初绿水会这么牢不可破的精密架构。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对付起来自然就没有当初绿水会这么难缠，而且像邹四洋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开枪杀人，恐怕是万万做不出的。
所以这些人估摸着也就是帮九龙会干些粗活累活，真正能够杀人越货的只是少数。
这么来九龙会底下的人未必就是真心帮他们办事。
屋内的煤油灯摇曳着，郭翼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冒出个想法，若是九龙会底下这种人还有不少，那是不是意味着顶锅的事并非第一次发生，那对于九龙会的头领和核心成员不满的人是不是也有不少？
如果自己能够在九龙会内部挑起矛盾，会不会让九港如今的形势发生变化？
早上郭翼在方警长家里听出来他对史密斯的不满，只是方警长苦于没有办法扳倒史密斯，至今也没有下过手。
郭翼大致了解了如今九港的政局，洋人官员各管各的，各贪各的，很难形成矛盾，所以史密斯不愿公开的事很可能就会触动到其他洋人官员的利益。
像方警长所，其他官员有分管军队、运输和商业的，那个中风的安德鲁是个商人，他与史密斯的往来不太可能跟军队相关。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运输和商业两个部分是史密斯能够侵入的。
郭翼理了理思绪，屋内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她看着影子随灯火微微晃动，他现在思考的时候很喜欢看着这灯火中的影子，好似在跟自己对话。
如果史密斯和那官员的矛盾单纯只是业务上的重叠或者利益上的纠葛，那他应该不会就这么大反应一定要把安德鲁救醒。
或者至少是展现出救治安德鲁的决心。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安德鲁知道些什么能够让史密斯大事化的东西，如果安德鲁醒不过来，那他的家人兴许就是补救手段。
而如果补救不成功，史密斯恐怕会受到某些惩罚以至于影响他的地位甚至更重要的东西。
难不成史密斯出身不好，在官员里算是边缘人物？不对，他如果是边缘人物，先不能不能当上官员，单是治安这一块的管理就不会交由他来做，毕竟治安这事要平衡各方关系，至少也得大家都卖他个面子。
若是面子都卖不出去，那还要他做什么。
所以史密斯不可能地位从一开始就低于其他官员，那难不成是这史密斯有什么把柄在其他官员手上，得靠安德鲁作证才能脱困？
如果是这样，那他还真得想办法救醒安德鲁，只是这依旧有不通的地方，比如那官员为何不趁着安德鲁如今不省人事，就想办法把史密斯扳倒。
若是前些，官员们不清楚史密斯现在在做什么也就罢了，如今舆论早已把洋人让九龙会抓医生的事传遍九港，其他官员不应该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没有动作，继续坐视史密斯的行动，明安德鲁醒来对他们也很重要，看来得让方警长去想方法调查一下安德鲁，才能够在史密斯这条线上寻找到进一步突破。
至于邹四洋那边，郭翼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九龙会被洋人放弃，那这民间的力量总得找人来填补，若是有个能比九龙会办事更利索的组织，会不会从此取代九龙会的地位？
不知不觉郭翼的眼皮也耷拉下来，这些日子对她来着实是有些累了，她虽然对于搅弄九港的风云颇感兴趣，但现在她更想赶紧救出卢老板，然后休息一下。
就这样，郭翼很快入睡。
方警长此时却还未入眠，郭翼白跟他聊时提到的官员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史密斯在怕什么？到底这个饶软肋在哪里？他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安德鲁这个洋人在警局掌握的资料里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洋人富商，像他这种富商在九港一抓一大把。
到底他特殊在哪里？
今郭翼走后他的下属倒是汇报了个消息，是好像洋楼里边今出现了一些挺大的动静，只是他的下属听不懂洋文。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史密斯和安德鲁的家属今进入了洋楼里边。
那动静不好是争吵还是别的什么，但是听起来史密斯似乎很激动，在喊叫些什么。
如果是安德鲁已经醒来，那卢老板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就只剩下对付史密斯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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