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姑娘，夜深露重，该进屋了。”
“唔，就来。”茶吃完手里的栗子糕，起身跳了下去。
看到灯下的两人后轻轻一笑：“让两个爷等我，这传出去可够我炫耀的。”
“顽皮，快坐下吧。”汝阳侯解下披风落座，深青色衣领上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药味，眉心有川字的痕迹，看起来，他最近过得很不好。
茶悄悄打量过去，周远之倒了热茶以后就不再开口，老僧入定一般静坐着。
而汝阳侯和他带来的仆人也是如此，各喝喝的茶都不话。
“你们怎么都不话？”茶也跟着拿起了茶盏，捧在掌心暖手，手背上还有一道白色的印子。
她左看看，右看看，抬手拾了块栗子糕口口配着热茶吃。
周远之皱眉：“晚间吃多了不消化，明再吃。”
“我还在长身体，不吃会饿的。”话是这么着，但是茶依旧放下了手里的糕点，捧着茶再叙述自己送信的前因后果。
“一封信、一个口信，别的都没了。我要是知道太多的话，他们就不止是抓我，会下死手的。”
其实茶还想补一句：那个跪礼要加钱，侯爷和夫人谁付一下？
但是看着汝阳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面色，她又默默咽了回去。
这时候要钱可能不太合适，她在这可能也不太合适。
“您二位是朝廷命官，我只是个送信的，为了自保暂时住在丞相府。有事的话您拿着钱来随时喊我，没事的话，我能带着栗子糕回去睡觉了吗？”
周远之点头，挥袖放她回屋睡觉。
至于栗子糕...本也就剩一块，没等茶完全迈出书房门就吃干净了。
趁着夜色深沉，公作美，茶换了夜行服提剑直奔皇宫。
她是信差，怎么会没有具体的地址。
之前故意问周远之贵妃在哪个殿，也是为了给他打个招呼，免得被发现后不定又搞出什么麻烦。
相府的周伯可不是寻常管家，耳朵和眼睛太锐利了，早晚都瞒不住，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呢。
而且知道真实目的后，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大家都还是很和善的。
茶从怀里摸出周远之给的皇宫地图，正过来倒过去看了半，皱着眉拿出了自己的罗盘。
皇宫地形复杂，一般人进来后很容易就失去方向。没有地图的话，只能抓个熟悉宫城的缺向导，但是危险性太大，容易暴露。
茶才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看了看手里的指南针，提上面纱直奔皇宫东北方向。
夜色已经深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在梦中，贵妃的漪澜殿也不例外。
微弱的烛火在寝榻边晃动了两下，浅眠的守夜宫女在睡梦中被点住穴道陷入梦境更深处。
茶满意的看着宫女，伸手撩开帘幔，一张风情万种的脸蛋出现在眼前。
水一样的眸子晃了晃，警惕的看着茶：“你是什么人？”
“一个信差。”茶收了手，转过身缓缓踱步在殿内四处打量。
到底是宫里受宠的贵妃，仅殿内的一件琉璃花瓶就够外边的百姓吃一辈子。
茶四处看完，坐在榻上自顾自倒了杯热茶：“有人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报酬付了一半，您得付剩下的一半。”
“可以，但是本宫得先看东西。”贵妃穿上鞋子从寝榻上下来，坐到茶对面，等着对方给自己倒茶。
茶撇撇嘴，倒了茶推过去，伸手朝怀里摸了信和信物放在桌上一块推过去：“您过目~”
要送的不是账簿，茶也不是没见过让送信的人，那些只是骗周远之的辞而已。
真正给贵妃的写信的是北疆清瑶宗宗主沈愿棠，信物是一块印章。
贵妃拿过信拆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信上真的是什么字都没有，稍眯了眼睛看着茶：“姑娘没送错？”
茶目含笑意，缓缓摇头。
眼见贵妃冷的手背微微泛起了紫红色，茶微微叹了口气，解下外袍披在贵妃肩上。
面对对方疑惑不解的眼神，她眉眼弯了弯：“信没送错，但内容不重要，送信的人重要。”
茶自顾着，端起茶盏用内力加热后奉给贵妃：“宁国内乱，长公主殿下怕影响到贵妃，特意和北疆清瑶宗打过招呼，您要是有事，可以拿印章让沈宗主帮忙。”
“怎么通知沈宗主？”
“章盖在在白纸中间，放在您书桌上，字条压在纸下即可。”
贵妃勾了唇，风情万种的扫了一眼茶：“看沈宗主了，宫里也有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信差。”
茶走到桌边，仔细看了看糕点，抬手捻了一块。
但是好像不如外边的好吃，腻的她皱了皱眉看，放下糕点赶紧灌了口热茶解解腻：“不早了，贵妃早点歇息，我也得走了。”
“报酬怎么给你？”
“等你第一次找沈宗主的时候，我会来取的。”
茶摆摆手，纵身远去。
来时穿的仙鹤披风还在贵妃身上没有带回去，就像是他们之间的一件信物。
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汝阳侯已经回去了，周远之把汝阳侯留下的令牌交给她。
“侯爷，这是栾乐安的谢礼。”
“我觉得更像是一个人情。”茶接过令牌，扔进自己的木盒中，那盒子里零零碎碎尽是些信物。
恐怕连茶本人也分不清到底哪件信物对应着哪位欠了人情的倒霉鬼。
归根到底，还是送的信件太多了。
茶考虑着以后要不要少收点信，一边带剑跟在周远之后边，和后到的汝阳侯一块进了京兆伊府衙。
进了府衙这才发现已经有人早到了。
晋王殿下端坐在侧，面色冷峻。
“参见王爷。”
“免礼。”晋王一抬手，漫不经心喊他们起身。
按道理来，这场官司是晋王的亲眷，他本应该回避。
但是晋王却偏偏求了永帝过来旁听，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茶悄悄扫量着这位年轻的王爷，心里默默叹气：长得不错，就是心太狠了。
‘啪！’
惊堂木一拍，身旁两排差役杵着水火棍开始喊威武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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