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顾北凉轻捂着胸口，咳的煞白的脸上都呈现一抹薄红，而后他端起侍从德成递过来的温热的药，面色如常的一口饮下。
他细细的回味着嘴里好似能将胃水反上来的苦味，眼神幽暗至极。
他要记住这个味道。
这样的苦，才能让他永远永远的记住……仇恨！
“主子，那位七公主，倒是有些手段。”
德成接过药碗，眼底藏着一抹对顾北凉的心疼，“她也真是不枉您救她一场。”
其实沈柒在偷听到沈长泽准备谋害沈世安时，他们主仆两也在，只是没被沈长泽发现。
瞧着沈长泽眼底的杀意，顾北凉就知道沈柒凶多吉少，便故意赶过去将人救下。
至于为何要救，顾北凉自己也不清楚。
大抵是心里那还未曾完全抹灭的怜悯之心吧？
亦或者……
“倒是我看了这位七公主，接下来，咱们怕是有好戏看了。”
想到才不久传来，清贵人封嫔的消息，顾北凉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本以为自己随手救下的是一只兔子，现下看来，倒像是放出来一头猛兽。
猛兽好。
猛兽好啊~
这盛国里猛兽越多，于他就越有利。
“云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顾北凉将冰冷的手伸到炭火炉子前，炉子里只烧着几块炭，有点微薄暖意，炭火还在飘着呛饶烟，令他嗓子一阵不适，又咳嗽起来。
德成把前不久收到的消息一遍后，又迟疑的看顾北凉好几眼，才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似是……有喜了。”
两年前云国和盛国交战，云国大败，将年仅十岁的太子顾北凉送至盛国为质，尚未定下遣还时间。
而今两年过去，云国不仅只字不提接太子回去一事，皇后娘娘又有喜，此事只怕遥遥无期。若皇后产下一子，顾北凉怕是要横死盛国。
想到这些，德成心里就一阵酸楚。
然顾北凉却比他想象的更冷静，闻言只是轻笑一声，“这一胎，她生不下来。”
着，顾北凉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云国后宫可比盛国乱得多，他那个风流多情的父皇最是拎不清，宠妃一个接一个，后宫众人算计频出。
他那位性情薄凉的母后，当年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刚出生便中了毒，险些没熬过来，而今这病病殃殃、常年离不得药的身子，也是拜后宫那些妃嫔所赐。
而他的好母后，拿捏住这个把柄，并未给他讨回公道，反而是找他父皇要权——要插手朝堂的话语权！
他在云国那十年，他的好父皇和母后，将他当作任意拿捏的棋子，利用来利用去，最后又全然不顾他死活，将他送来盛国。
呵~
“不提那些妃嫔，吃过一次亏的父皇，也不会让母后再生出一个嫡子。”
否则，他那个野心勃勃的母后，怕是就要先杀父皇，而后挟子垂帘听政了！
德成闻言稍稍放心，“那想必皇后娘娘还是会盼着您回去的。”
“还早。”
顾北凉淡淡道：“她现在占据上风，不会需要我。你让我们的人帮着父皇一点，等她势弱，才会想办法让我回去帮她拉拢朝臣。”
至于父皇，不考虑。
他巴不得自己死在盛国呢！
德成轻轻点头，“是。”
看着一脸稚嫩的顾北凉，德成心里满不是滋味，又暗道得亏主子懂事早，又多智近妖，否则只怕早成为云国帝后交锋中的牺牲品。
顾北凉合拢冰冷的手掌轻呼出一口气。
所有人都想当黄雀，那他，就会是唯一的猎人！
主仆正交谈间，忽闻外面有轻微脚步声响起，顾北凉瞬间收敛起方才阴鸷的神色，虚弱无力的半坐在床上，德成则出门去看。
没多久，他便带着一脸喜色进门来。
“主子，是清嫔的婢女，是感谢您下午救七公主一命，特意送来棉絮和炭火，还有一些厚料子……”
德成检查后，赶紧将炭火点燃。
清嫔送来的都是无烟碳，点燃没多久房间就暖和起来。
他又赶紧将厚厚两床棉絮铺好，拿着布料欢喜的，“清嫔看来是用了心的，送来的东西都是低调不打眼的，您刚好能用。改明儿奴才就给您做两件厚衣服。”
顾北凉垂眸看了眼，指尖在保暖的布料上轻划过，“嗯，有心了。”
这位清嫔，看样子也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否则绝不会考虑到这么多。
沈长泽和他那个嚣张的额娘，这次只怕是要吃不的亏。
真有趣~
底下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在这重重深宫里！
顾北凉，又想当戏台子底下的资深看客了。
而好戏，也正如他猜想的那般，很快便在宫中上演。
“嫔妾多谢娘娘昨日相助。”
清嫔封嫔后，就先去德妃处拜谢，她知道昨日嘉元帝能来看沈柒，都是德妃的功劳。
德妃一把将她扶起，“好妹妹，你我之间实在不必如此多礼。七公主现在身体如何？若有什么短缺的，你尽管告诉我，我给她补上。”
大佬大佬，你赶紧病好来救我狗命啊！
清嫔有些奇怪于她这般好的态度，但也没多什么，只是应道：“并无短缺，太医柒柒身体还行，过几日就能好。”
“那就好。”
“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想单独告诉娘娘。”
单独！
德妃轻笑着迅速将左右伺候的人都赶出去。
“其一，柒柒昨日是被三皇子推下水，其原因是她听见三皇子准备构陷皇太子谋反。”
“什么！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德妃没忍住骂出声来。
清嫔：？？？
狗娘养的东西？
这是传闻中贤惠优雅的德妃娘娘能出来的话？
德妃看她似有些被吓到，不由得尴尬掩面，“那个，本宫也是太气恼才会口不择言。此事我会告诉世安让他心的。”
“还有，德妃娘娘可还记得前年安嫔之子病故一事？”
清嫔理解的轻点头，又接着问。
“当然记得，那孩子都养到十三岁了还病故，安嫔因此郁结于心，到现在瞧着怕是要随那孩子而去了。”
罢，德妃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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