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屯，听着名字就不像什么好地方。
听老一辈的人，那从前就是个土匪寨，后来解放了才改成村子。
耿萍就是黑山屯的，难怪心术不正，敢情是从根上就坏透聊。
宋嘉轻轻抿了口茶，笑道：“我那药田的确十分宝贵，光是育苗就费了我好几个月的功夫，种下去之后更是得精心伺候。”
“这金线草娇气得很，不能涝，也不能旱，最怕的就是积水，要是下大雨，水不能及时排走，第二根就全烂了，几个月的辛苦全白费。”
邹雪梅眼珠一转，立刻懂了宋嘉的意思，“哎呀，这可怎么办？听气预报，过两要下大暴雨呢！”
宋嘉配合地皱眉：“是啊，我们也正愁着呢。这一下雨，水渠就容易堵，还得想办法加固排水沟。尤其是东边那块低洼地，最容易积水。”
“这可是要紧事，那我就不打扰了。宋大夫您忙着，我这就回去，嘱咐我家那条畜生，暴雨可千万别出门，别一不心的滑进了沟里。”邹雪梅道。
邹雪梅是趁着学校放学这会儿空档来找宋嘉的，回到家时，都快黑了。
陈大山正在厨房烧水，准备煮面，见她回来这么晚，脸色不太好看：“媳妇，今咋回来这么晚？”
邹雪梅把自行车停好，一边洗手一边抱怨：“别提了，回来路过上河村，他们村在抢修排水沟，路上堆满了石头，把我自行车轮子都硌坏了，修了半才修好。”
“他们修排水沟干啥？”陈大山赶紧凑过来。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们村的人。”邹雪梅没好气地，伸手要接陈大山手里的锅铲，“饿死了，我来做饭。”
陈大山突然变得殷勤起来，把锅铲往身后一藏：“你辛苦了，先去歇着，今儿我来做饭。”
他脸上堆着笑，“你想吃啥？我多炒个鸡蛋。”
邹雪梅转身到灶膛前坐下：“随便吧。”
“他们具体在修哪块的排水沟啊？”陈大山一边炒菜一边试探。
“就东边那块洼地呗。有一个女人在那儿指手画脚的，什么‘一定要赶在暴雨前弄好’，‘那什么草娇贵得很，水一泡就得烂根’之类的。”
邹雪梅不耐烦道：“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啥，赶紧做饭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大山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嘴上却着：“好好好，这就做这就做。”
转身时，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一吃完饭，陈大山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邹雪梅站在院门口张望，见他果然往大队长家的方向去了，眼神顿时冷得像结了冰。
直到后半夜，陈大山才爬上炕。
掀开被子，带着一身黏腻的酒气和女人身上的骚|味就往邹雪梅身上贴。
“媳妇儿……”他喷着酒气，手已经往被窝里探。
邹雪梅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故意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他：“困死了，明还要早起……”
“就一会儿……”
陈大山不依不饶地凑上来，带着那股子腌臜味道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腰。
邹雪梅死死咬住后槽牙，为了不让陈大山起疑心，她只能忍着恶心应付他。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任由陈大山在自己身上折腾。
黑暗中，她的眼泪无声地洇进枕头里，而陈大山满足的喘息声就在耳边，混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像毒蛇一样缠得她喘不过气。
再忍两……再忍两就好……
另一边，邹雪梅走后，宋嘉立刻去了大队部找李良才了这事。
金线草确实如她所，怕旱怕涝，水一泡就得烂根，所以为了应付雨季，队里正在修排水沟。
李良才听完，气得脸都绿了，鼻孔直往外喷粗气。
这一个多月来，全队人把这二十亩药田当宝贝疙瘩伺候，24时轮班看守，眼瞅着再过半个月就能收成了，黑山屯的人居然想使坏！
“肯定是陈麻子那个王八羔子出的馊主意！”李良才破口大骂。
“前年咱们大队收成好，他就眼红，半夜带人偷割咱们的稻子；去年咱们养猪场刚建起来，他就到处造谣咱们的猪瘟了，害得供销社差点不敢收……”
陈麻子是黑山屯的生产队长，出了名的肚鸡肠，做事不择手段，连带着整个黑山屯的风评都不太好。
“我这就去公社告他！”李良才猛地拍了下桌子，就要往外冲。
宋嘉连忙拦住：“大队长，咱们现在没有证据，你去告了，公社最多批评教育几句。到时候打草惊蛇，他们换个法子来使坏，咱们防不胜防。”
“那该怎么办？难道等他们毁了草药才去？”李良才急得在原地转圈。
哪怕只死了一两株草药，他都得心疼死！
宋嘉道：“大队长，您想过没有，咱们上河村有这个赚钱的项目在，就是会招人眼红。今没有黑山屯，明也会有赵家庄、双河湾。谁不眼红这金线草？如果不来一记狠的，别人就会一直惦记着。”
“这次是咱提前知道了，万一哪咱们不在，没注意，让让逞毁了更多，那损失可就大了。不如就趁这次，来个瓮中捉鳖，让上头判个狠的，也好震慑其他眼红的人。”
李良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得在理。那咱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您就当不知道这事，该修排水沟继续修，该安排人守夜继续守。只是……”
宋嘉凑近李良才耳边，低声了几句。
李良才听完，眉头渐渐舒展：“好，就按你的办！”
五月十八日，从早上开始就沥沥淅淅下着雨。
中午，宋嘉送走来针灸的王大娘，撑着伞往牛棚走去。
现在牛棚里的让轮班盯着药田，有啥情况都得第一时间告诉宋嘉。
所以宋嘉跟牛棚里的人接触频繁，村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牛棚里，宋思礼几人正围坐在桌前吃饭。
见宋嘉挺着肚子冒雨过来，陆淑容连忙放下碗筷，往她身后张望确认没人跟着，这才一把将女儿拉进屋里。
“你这孩子！”陆淑容急得直拍宋嘉的胳膊，“下着雨还往外跑，要是滑倒了可怎么好？”
宋嘉把滴着水的伞靠在门外，笑道：“妈，就这两步路，没事的，两个家伙乖着呢。”
乔振国扒完最后一口饭，抹了抹嘴就起身：“丫头，你放心，我吃完饭就去药田守着。这雨最怕积水……”
“乔伯伯。”宋嘉打断他，“我今来就是要这个。今下雨，民兵队的人会守着药田，你们就别出去了。”
“那怎么行！”
乔振国急得打了个嗝，“那些民兵娃娃哪懂什么药材？金线草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一点积水都能要了命。”
乔振国是学农业出身，这两个月来泡在药田里。
哪浇水、哪施肥、哪株草多长了几片叶子，他都记得门儿清。
这些金线草就像他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交给外人看着，他怎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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